强者战报——无尽之路
2004-08-20    鬼畜王、赤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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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畜王战报之一

DM:安德烈 
团员:6人 
1级人类牧师:阿达(副队长); 玩家:伊达 
1级半精灵游荡者:希格蒙德; 玩家:赤军长胜 
1级人类战士:纽·哈德; 玩家:哈德 
1级精灵巡林客:皆无; 玩家:相乐皆无 
1级人类法师:赛文; 玩家:楠木政文 
1级人类战士:埃克瑙·卡; 玩家:兰斯 
随行NPC:3人 
6级战士:洛克(队长) 
1级战士:汤姆 
1级战士:卡尔 




七种武器——腐败之手 

山巅。 
有亭,有酒。 
有一中年男子与一胖大汉子对坐。 
那中年男子虽看来只有30许年纪,但目光深邃,竟似凝聚了无数的人生经验在其中;而那汉子身躯虽大,却非但不显笨拙,且带了一股清智之气。 
“赛文。你可知道方圆百里内,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中年道。 
汉子沉吟道:“老洛基有一柄精金大剑,纵横决荡,杀人如断木,是否可怕?” 
中年摇头道:“大剑虽刚猛,人却已老,未见得可怕。” 
“希格蒙德家传钉锤,昔年疆场之上,百步取敌首级,可算利器否?” 
“疾风行者已渺,后人之锤,也不过是托庇先人威名罢了。” 
“哈德长矛,乃大冶精制,十尺杀一人,遍遭不留行,可算得可怕么?” 
“长矛空利,却无奈蹂身搏击,怎生可怕?” 
“那食人魔巨剑,可算可怕么?” 
“威力虽大,却无灵性,也算不得可怕。”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腐败之手。” 
“手?” 
“对。”中年人的眼中竟似闪过一丝忧虑:“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你就已经无法动弹。当你可以动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你的咽喉里了。” 
* * * 
七月十四,喜神东南。 
宜出行、动土、会友。 
阿达觉得心情很好,他早上向他的神祷告,觉得身上充满了自信。一个自信的人眼里,他的同伴也都顺眼得多。所以当他看到阴沉着脸的赛文的时候,也只是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兄弟,今天要突击红眼山寨,少不得靠你法术呢。” 
赛文支吾了一声,脑中却想起了他看到的一张纸: 
—————————— 
红眼 
男 
41岁 
身长:5尺8寸 
重:138斤 
武功:不详 
兵器:腐败之手 
事迹:双目发红,能夜间视物,故自号红眼,人皆忘其本名。20岁成名,凡三百十一战,二百八十五胜,败者皆死。有奇剑,名腐败之手,被伤者无丝毫行动之力。32岁组红眼寨,横行西陲,无人能制。 
—————————— 
“腐败之手……”赛文喃喃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 * * 
有些人总把敌人想象得很厉害,有些人则正相反。无疑,哈德就是后者中的一员。 
他走在队伍中间,把长矛扛在肩上,十尺的长矛映着上午的阳光,这令他感到很愉快。 
在他看来,红眼就算人多,也不过是些一矛一个的废物。 
“轻松干掉这些废物,老子岂非可以再提升战斗经验。”他这样想着,不由得吹起口哨来。 
就在这时,官道上忽然响起一阵蹄声,如战鼓雷鸣,自他们身后传来。 
是重型马车! 
哈德虽然勇悍,却也不是傻子,自不会和马车硬撼,身形一转,落在路边。他那些同伴也两边闪开,展目张望。 
马车宽有十尺余,两匹健马飞驰,车门紧闭,只见一短打扮的壮汉驾马飞奔,却不顾路上行人。 
精灵皆无蹙了蹙眉,正要动作,就听队长老洛基狂呼:“拦下它!” 
健马如飞,时机稍纵即逝。眼看马车呼啸而过,众人已不及动作! 
但是马车眼看就要在他们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绝妙的事。 
一辆马车如果轮子向天,自然就走不了了。 
而什么东西能让一辆马车轮子向天? 
答案是:一道恰倒好处的坑。 
现在就有这样一道坑横在路上,恰好马车又跑得很快。所以它就只好整个翻了过来。 
官道上出现这样一道坑,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 
洛基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有山贼。” 
几乎与他的话音同时出现的,就是在路边小丘后跳出的一条人影。 
“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那是江湖上常见的黑话套路,如今小孩子都会学说,但是如果当着这群一看就知道身经百战的高手们还要说完,那就不是山贼,而是傻子了。 
这个人显然不是傻子,所以他住口了。 
如果说希格蒙德是个小偷,那么这个人就可说是个标准的强盗,身材魁梧,手提巨剑,但眼睛漆黑明亮,却似比寻常山贼精明许多。 
一个精明的人一般活得比较久。所以当这个人看到洛基身形一展,两剑将两个并不算弱手的车夫轻松拍倒,他就开始找退路了。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他发现自己已经被训练有素的战士包在中间,他甚至能听到弓弦支呀张满的声音。 
这时再动的人,就已经不是傻子,而是死人了。 
一般来说,这时总是由控制局势的人说话的。 
所以洛基开口了:“你是什么人?” 
“我是个劫富济贫的山主,行好心的义贼。”很明显,他猜了出这群人的立场。也认出了这精金大剑的主人。 
“你不该来的。” 
“可惜我已经来了。”这个人叹口气:“我能不能当作没来过?” 
“不能。” 
“那么你要怎样才放过我?” 
“我们现在要突击红眼山寨,你已经知道了,所以不能放你走。” 
这话很绝妙,明明是从他自己口中说出的,却好象是那个人的错一样。所以那个人的脸色也变了:“我可以保守秘密。” 
“世界上能保守秘密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同伴……” 
“另一种呢?是不是死人?”那个人苦笑起来:“你为何要招揽我?” 
“第一因为我喜欢用巨剑的人。”老洛基笑得像狐狸一样:“第二因为我高兴。” 
这时候他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没有。 
所以他只好莫名其妙地加入这帮人,去突袭一个从未败过的恶人山寨。 
“对了,你叫什么?” 
“埃克瑙,埃克瑙·卡·兰斯。” 
* * * 
这辆马车是从军事重镇佩罗尔出来的。打开时,里面全都是一等一的兵刃,足够武装一股反贼。洛基和阿达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露出一丝恐惧。 
一辆疾驰的马车,一车精良的武器,一个仅仅封锁道路的山寨,一切似乎都在交织成一个巨大的阴谋,虽然他们无法看出阴谋的实质,但总有莫名其妙地不安感。 
“埃克瑙,你是怎么想到劫这辆车的?” 
“最近经常有这种车过,鬼鬼祟祟,不象正道来的,所以就打算吃他一道。” 
“就是说这种车有很多?” 
“没错。” 
洛基的瞳孔收缩起来,半晌道:“把俘虏困起来,连车放在林子里,我们继续前进。” 
* * * 
酉时。 
山脚。 
红眼的寨旗已经在望。 
“听好,现在红眼的手下会出去例行巡逻,我们就趁机突入。”洛基道:“我和汤姆正面突击,你们其他人从山后绕进去,山后一定有小股盗匪驻守,你们一动手,就放响箭,我们就从正门冲进去。你们消灭了山后的人,就进来支援。” 
计划很朴实。 
往往朴实的计划就是最有效的计划。 
所以他们就开始行动了。 
但是一股不安始终笼罩着赛文——腐败之手,江湖中不败的传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武器呢? 
* * * 
阿达这一队人进入树林的时候,后山守备的十二个好手就已经死定了。 
因为他们遇到的对手,是卡尼年轻一代中最强的人。 
肉在锅里翻滚,散发出奇妙的味道,顺风传到林中,夹带着他们粗俗的话语。皆无的脸色变得煞白,因为她听懂了这些兽人和地精的话:“这个精灵的耳朵不错,比上一个脆嫩。” 
她把弓拉满了。 
希格蒙德无疑也听懂了,但是他却并不在意,只是钉锤拔来拔去。 
赛文手心捏着一把沙子,暗中计算着这些吃饭的人的数量,“……十一、十二。”他本是来自一个神秘流派的法师,迷魂沙曾经将四个兽人一气放倒。 
太阳已西沉! 
赛文一敛袍子,跃出树林,唇中发出奇妙的声音,手掌似乎没有骨头般作出难以言喻的手势。沙子如同细雨般在未及反应的兽人中散开,两个兽人当即倒下,发出鼾声。 
好毒的沙子! 
几乎就在同时,皆无和阿达的箭穿林而出,血光飞溅,两个大地精未曾站起就踉跄跌倒。 
好快的箭。 
余下兽人纷纷跃起,抄出兵刃,直冲林子。 
虽然不能在空地上挨打,但是他们却忘了逢林莫入的古训。 
等着他们的,是哈德的十尺长矛。 
长矛如灵蛇,虽在林间依然进退如飞,一个大地精才想转身逃走,咽喉一凉,洒出一串血珠,便飞了出去。哈德随手抽回长矛,挽了个枪花,复不动如山。 
敌一动,我先动。 
制敌于十尺之外。 
埃克瑙的大剑虽然比不上洛基纵横百里的精金大剑,但也能杀人。 
能杀人的剑,便已足够。 
但是运气往往能带来奇妙的结果。 
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埃克瑙才要出剑斩杀身边的地精,却踩在老树积年的青苔上,滑在地上。 
高手相争,毫厘之差即可致命,何况摔倒! 
地精掉转长剑,便要下刺,却也踩到青苔,摔了个并排。 
看来好运之神并未抛弃埃克瑙。 
他一个箭步跳起,虎吼一声,将身下地精斩做两段,剑势不休,从一个奇妙的角度绕体一旋,正要接近的另一个兽人血花四射,竟也被活活腰斩! 
一剑,四段。 
埃克瑙身上溅满鲜血,直如地狱的修罗一般! 
这时,卡尔才把响箭射出。 
残敌已经没了斗志,四散逃走。 
没有斗志的人,还不如没有牙的老虎。 
几个人不约而同冲出,四下逃走的几个地精很快没了声息。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山前传来的大乱。 
洛基已经动手了。 
卡尔与阿达和洛基相熟,立即道:“翻过山梁,去支援洛基。”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面对他们的是那样一副景象。 
* * * 
残阳如血。 
火光。 
山寨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倒在地上。 
一个背向他们的人,缓缓将一把闪烁着妖异光芒的细剑从洛基的咽喉拔出。 
细剑明亮迫人,不带一丝血。 
——腐败之手! 
赛文的脸忽然扭曲了。 
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你就已经无法动弹。当你可以动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你的咽喉里了。 
这就是可以将卡尼第一高手洛基杀死的腐败之手! 
那个背朝他们的人忽然发出一阵声嘶力竭地狂笑:“桀桀桀!十五年了!你追了我十五年!今天还是死在我的手下!我红眼才是命运最终的眷顾者!” 
卡尔喉咙里咯咯作响,忽然怒吼一声,从山坡上冲了下去! 
那人骤然回身,眼中炸起妖异地红光,众人不由都打了个寒噤。 
夕阳下,他的身影似乎和血红的太阳融在一起,如一个巨大的妖魔一般。 
他用舌头舔了一下细剑,忽然就以那个姿势僵住了。 
埃克瑙·卡忽然福至心灵,大呼一声:“冲上去砍了他!”大剑如风,紧随卡尔冲下山去。 
两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红眼身上,溅出两道血泉,但他依然没有动。 
此时,就是傻子也看出他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赛文大呼:“慢点动手,仔细刺他喉咙!” 
运气之神再次发挥了它奇妙的作用,卡尔一个趔趄,摔倒山下。 
埃克瑙已经一个箭步冲上跟前,“什么***仔细!着家伙!” 
长五尺三寸,重十五斤的巨剑如天外雷霆,重重劈在红眼身上,血如飞瀑散开,只听红眼出了一口气,叫声“好重的剑!”便分做两片。 
命运之神,终究还是离他而去了。 
* * * 
忽然,寨子四周喊杀大作,竟是山寨巡逻的人赶了回来! 
武功再高的人,被挤成一团也是只有一个死字。 
埃克瑙刚刚凝聚全身力气斩出一剑,元气大伤,此刻又离盗匪最近,心中正在叫苦,就听见有一阵奇异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转瞬间,一道白至发蓝的电光从所有盗匪身上扯过,皮肉烧焦的气味顿起,四十多名穷凶极恶的盗匪,竟未经得起一招! 
能有这等修为的人,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 
只见赛文对天拱手道:“前辈。” 
那中年人缓缓从天而降,目光中带了一些悲凉:“我还是来晚一步,没有救到洛基。” 
其他几个人脱口而出:“安德列?”“掌柜的!” 
却是红雀客栈的安德列到了。 
* *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埃克瑙忍不住道。 
“不要急。”安德列有些惊异于他竟然杀死了红眼,言语中也有几分客气:“我会告诉你们的。” 
二十年前,红眼杀死了洛基一家。洛基逃到卡尼村,被安德列所救,并托人传他武艺。五年后洛基开始四处寻红眼报仇,却总是棋差一着,被红眼避开。这次红眼因为拦截来往行人,被发现了山寨位置,洛基便一定要安德列找人帮忙,务必铲除红眼。碍于多年交情,安德列便集结了少年一辈中的好手,去帮助洛基。 
“我原本也要跟来的,却被俗务耽搁,否则洛基原可不必死的……” 
“就是说我们其实是被他利用来报私仇的?”希格蒙得道。 
“二十年来的仇恨,到今天也算完结了。你们终究也获得了历练。”安德列仰天道:“但是红眼背后一定还有一个阴谋,你们是否愿意去揭开它,给自己和死者一个交代?” 
——答案会有不同吗? 
* * * 
还是山巅。 
有亭,有酒。 
依然是安德列和赛文。 
“究竟腐败之手是什么?” 
“一种奇妙的毒,只要接触到人的身体,就会让他彻底麻痹。” 
“所以红眼能击败比他还强的洛基?” 
“但是你们的运气好,竟然正好赶上他得意忘形,自犯忌讳。” 
“他会一直麻痹直到我们杀死他吗?” 
“不,所以说你们的运气也实在是出奇的好。”安德列的眼里也不由得出现奇妙的表情:“一般的高手,十二息之间就能回复如常。你们恰好在最后一刻斩下了他的头颅。” 
赛文吸了一口气:“如果那一剑没有如此大威力……” 
“你们就都要死。” 
二人沉默。 
世界上有一种人,即使你有超越他的武功、举世无双的兵器,也是绝不能言必胜的,那就是运气特别好的人。 
所以我今天说的武器,并不是腐败之手,而是运气。

鬼畜王战报之二
 俺就是一蛮子,没错,还是一个有着各种最诡异的搭配的蛮子。俺虽然不引以为荣,但依然可以到处显摆显摆。俺的瞳色宛如大陆上最深的湖水、俺的头发好似雪山般银白、俺的皮肤有如酱肉样诱人,俺是一蛮子。俺是个半兽人,听起来像是诅咒或者令人耻笑,不过俺跟那些声名狼藉的同族们可不一样;俺小时候被人类虏走成了奴隶,但是俺偷偷学会了人类的智慧和诡计,准备带领族人们逃离人类的魔掌去天的彼岸寻找自己的世界……(拿错了剧本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再跟这里COSPLAY萨尔想做个王子什么的老子就让雷公伺候你跳个踢踏舞)真奇怪,耳朵里听见了莫名其妙的声音……算了,俺说到哪儿了?对了对了,俺学到了人类的智慧和诡计,然后效命于出钱的老板们。后来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俺就跟以前认识的笨贼埃克瑙·卡占了个山头当了大王,原本只说是劫富济贫谁成想没几天就让官军给剿了个七零八落,那笨贼不知逃往了何处,俺溜到佩洛尔附近的一土地主家里做保镖的。平时给他的家丁们教些武艺,老爷要出门子俺就给他壮壮门面,啊,忘了说俺化名叫做江米小枣儿;带的俩徒弟一个叫糖的一个叫馅儿的,这也是人类邪恶智慧中的一个环节,是俺从东方商人嘴里听来的,好象是他们没事儿耍嘴皮子的功夫之一,还真的是深奥啊。 
这几天俺老爷念叨着要带一家老小去乡下寻亲,就让俺一人跟着去,俺本提醒他说附近虽然太平可一旦出了自己的地面儿不定遇见什么劫道的;怎么着也得带俺俩徒弟帮帮手,转念又一想俺老说自己有多少多少能耐认识多少多少黑道白道老大到关键时刻犯怂万一他再扣俺的工钱忒不上算,于是乎硬着头皮收拾行李一个人护着老爷家眷向南边开路去也。顺便一说,俺不是没有本事,只不过比起蛮力来俺更喜欢用智力解决问题,虽然俺刻意掩盖自己有聪明才智并努力扮演跟正常的半兽人蛮子一样的角色,但是俺内心深处依然保有对知识的向往和欲望,一定是上天嫉妒俺的才华才让俺托生了这付模样,俺好不甘心呀……(如果说孱弱的精灵想做战士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一个高智商的半兽人蛮子在感慨身世就实在滑稽了)该死,那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让俺逮着他的话一定让他跟大耳怪去交配。俺就剩下一个金币了,俺那老爷虽然有钱也不吝啬,然而他完全狡猾。俺想报销几个酒钱还好说,碰上俺中意的家伙什吾的他蹦子儿不掏。买了全套的野外生存工具俺就剩一个金币了,别说俺多事,真要是让妖怪劫了俺才不陪他们送死咧,好歹身上有工具就能活着回去再找个财主继续混日子就成呀。 
俺驾着轻型马车悠闲地出庄园有几十哩了,相安无事睡了几个晚上,俺正庆幸没撞上瘟神,要是平安把老爷送到怎么着俺也得狠狠宰他一刀再说。这妖怪就是不禁念叨,俺正把马车拐了一个大弯后,远远就看见几个绿皮大耳怪和兽人向俺们冲杀过来,跑在前面的还是两个骑着狼的。俺见势不妙,俺就是再有八个脑袋也不够他们砍的,俺顺势跳下车去冲着不高的丘陵就跑,连跑带窜也顾不得难看逃命要紧,俺知道丘陵后面还有路,想来那些妖怪不会再有援兵,运气好有壮士搭救于俺俺就命大,运气不好也能弄死几个再跑。俺回头照了一眼,看那几个妖怪正要把马车拆了,只好高声喊叫到:老爷,俺去搬救兵也,且莫怕。扭头回身接着狂跑,追俺的就是那两个骑着狼的,他们骑着狼也没比俺跑的快多少,俺虽然甩不掉倒也能引开它们逐个击破。眼瞅着翻过了丘陵,俺往大道上瞥去就见有辆重型马车绝尘而来。那驾车的一主儿不是别人,却正是俺过去的笨贼搭档,当下也不及想许多,脱口而出:啊也!那不是埃克瑙大爷么!快来助俺呀! 
那人也不客气,高声回道:那不是哒二爷吗,今天怎么有闲放狼来耍也。说时迟那时快,俺已然狂奔到了马车的前面,俺素知这人见钱眼开,只说到:大爷助俺,那边有强匪劫俺主人,若救了他们,那金银财宝无数的赏下来呀!这埃克瑙闻听此言双目烁烁崩放红光,连忙招呼车上的同伙下来迎敌。俺看着车上下来几个行色各异的怪人:有个像是太阳神牧师的家伙两眼无神下车就往车后一躲说是感冒了不能战斗、听埃克瑙讲有个穿学者袍子的胖大法师躲在车里,刚才还窜登他直接从俺身上轧过去,真他娘的不仗义、有个挺顺眼的精灵姑娘拿起弓箭准备作战,别怀疑俺的审美,俺毕竟是偷学人类知识长大的……埃克瑙此时已经一副战士打扮,看来是作贼实在不上台面才换了行市、另外还有两个战士,一个叫哈德,中规中矩看不出什么底细、最后一个叫卡尔咋咋呼呼的好象是他们的头子。这几个神头怪脸的人物俺一时也无法仔细打量,只好先把追俺的两个大耳怪打发了再说。 
俺跑到埃克瑙身边跟他搭话的时候,哈德跟卡尔已经冲上去了。大耳怪虽然智力不高但是骑着狼倒还很灵活,哈德和卡尔一时那它们没有办法,而埃克瑙听了有赏钱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奔着妖精嗷嗷怪叫:桀桀桀!老子定要将你们他妈统统轰杀了呀!天晓得他最近又弄着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书,以往他就经常搞来些鬼东西乱看,俺很不耐烦他这个坏毛病却有说不出什么,看看这次他又能玩儿出什么妖蛾子出来。正当众人乱纷纷围攻大耳怪的时候,车里露出了一张胖脸,嘴里唧唧呱呱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又抓了一把沙子拽在大耳怪脸上,它们连怪带狼统统倒也,真他娘的奇怪,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法术吧,以后千万留神别让他往俺脸上扔这玩意儿,他要扔俺俺就拿石灰还击他……靠车近的一只狼把大耳怪还压在了身下,埃克瑙一个大步蹿上去就是一剑嘴里喊着什么:桀桀桀!给我败呀废柴!就凭你们还 ***远为够班呀!真受不了,以前他会说人话来着,怎么最近变的满嘴鬼话了,虽然俺是一个懂精灵语的兽人,那是为了交流和沟通用的,他现在说的都听得懂就是听不明白,可恶,有时间一定把他那狡猾的智力打回来。俺还在想那些怪话的意思,埃克瑙已经手起剑落把那匹狼和大耳怪斩做了四截,是俺那些谎话的力量还是他确实强了俺还的继续观察观察再说。埃克瑙看上去杀红了眼,从俺看见他开始他一直是红着眼,俺以前听人说过有种病就叫红眼病,得了以后眼睛红的发亮而且很疼,似乎还能传染,别让他传染给了俺才好……俺还在想着红眼病,这人已经跳到另外一匹狼的面前了,那大耳怪虽然倒在了地上好象睡了,可是那狼还挺活份地想咬谁几口;这埃克瑙念念有声:口胡!我已经提升战力了呀,就凭你们的武学智慧怎及我的万分之一呀!给老子提鞋老子都嫌你们碍眼呀!一剑剁掉了狼头转身又把人事不省的大耳怪开了膛。看来是金钱的威力了……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口气干掉这两个敌人……这里似乎已经平安无事了,俺还在跟卡尔还有其他人将事情的经过并邀请他们助俺杀去敌人,埃克瑙已经把地上值钱的东西全敛回来扔车上了,然后围着俺跟切掉一半小脑的老鼠一样转来转去,好生烦人,而且就会说两句话:金银财宝呢?老子已经提升战力了呀!俺好不容易用微薄魅力换来的信任全都泡了汤,可是寄人篱下又不能发飙,现 在只好忍气吞声等闲暇下来再收拾这小子。 
好不容易说服他们去救俺那倒霉的老爷,他们几个留下双目无神穿着培罗标志兜裆布的牧师看车,剩下的几个都跟俺顺着俺跑过来的路偷偷摸上了丘陵,俺知道好一阵子没人回报那些妖怪定然起疑,好在俺观察他们几个干掉区区几个大耳怪还是不成问题的,心里也就没什么恐慌。俺收起大剑换成长矛准备从高处借着冲劲先扎死几个,旁边的哈德似乎跟俺一样的想法、胖大法师不紧不慢地在最后晃悠、精灵姑娘走在最前弯弓搭箭已经瞄准好了一个大耳怪、埃克瑙和卡尔还是手拿大剑作为主力,俺正观望那些兽人是怎么审问俺家老爷的时候精灵姑娘的箭似乎走了火,本来就有些惦记骑狼同伙的大耳怪一下就炸窝,除了他们的老大还在审问俺那可怜的老爷以外其他大耳怪和兽人都向俺们这边靠拢,离的近的拿剑就冲离的远的抄弓箭就射。俺和哈德看形式不妙也没发继续躲藏,端着长矛就往下冲锋,俺以前跟东方武师学功夫的时候他们曾经跟俺说: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按埃克瑙的话来说,俺的武学智慧还未够班,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意思,不过好歹明白基本的道理,胜负的关键不在武器,而是用武器的人。俺还在回味武师的话,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把一个大耳怪挑到空中了,哈德似乎也结果了一个,精灵姑娘的箭法好象有些问题,不是力道不够就是准头欠缺,看来还需要很长时间的训练吧。这时候埃克瑙和卡尔也杀了过来,妖怪们虽然人多势众可毕竟按埃克瑙的话来说都是些废柴,除了哈德被剑蹭了一下俺们连皮都没破就把这帮家伙送去见上帝了。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俺那倒霉老爷以为俺真的找来了救兵当下就给了俺100金币还对俺千恩万谢,不过俺知道一是他身上再没富裕的钱二是他被吓破了胆实在没心思再继续寻什么亲,也就不再讹他的赏钱。收拾收拾战场,找了几件兵器什么的,大家捡趁手的换了。那精灵姑娘似乎对俺家老爷的千金有特殊的嗜好……说实话,俺本想提醒她些事情,但是精灵和兽人毕竟有隔阂也就忍住没说,俺们家老爷一表人才,夫人也算俊俏,儿子是个天使般的面容,偏偏这闺女对俺那些兽人同胞的口味…………(哇哈哈哈哈!怎么样,怕了吧,这就是GL的后果)倒霉……难道是最近俺睡眠不够的缘故吗,怎么总是听见些奇怪的话……进城以后一定去拜拜神。不过这次那诡异的声音说完话之后似乎又被击打的动静,恩……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卡尔跟俺家老爷套瓷不知道想干什么,法师在打完仗之后才缓慢的出现、精灵姑娘被吓到之后完全没了精神、埃克瑙的举止好象条猴子八天没吃过香蕉一样,在俺身边晃来晃去就只剩下会说:金银财宝呢!?这几个字了。俺知道他绝对不肯罢休就只好先哄骗他说等护送俺家老爷回了庄园自然大大的有把他暂时打发了。打完仗之后俺觉得一阵光芒出现在俺身上不住的受用,浑身也增加了不少力气,想来是埃克瑙嘴中的战力提升吧。俺们这边怎么料理后事不说。总之是俺驾着轻型马车带着老爷家眷跟他们的重型马车顺路往佩罗尔城方向走去,头两天相安无事,晚上俺也就跟大家伙混混关系顺便从埃克瑙嘴里套些话出来,他那红眼是因为戴了他们一伙人头几次的战斗中宰了一个方圆几百里的大响马缴获来的战利品-- ---一条项链,那响马分外的有名头,结果却死在了埃克瑙的手里,直娘贼的真是背运啊。他戴上那叫红眼的项链晚上就能看见远处的敌人,十分方便,可是这人的恶趣味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他做了一面上写着红眼讨的护背旗四处招摇,好在他还是自知之明在不能拿出来的地方不敢拿出来。他们的重型马车护送的是一批军用物资,至于是干什么的他不肯多说俺也就没多问,叫卡尔的家伙是个土包子,一心想当正规军、剩下几个人都是因为欠了一个叫安得列的钱所以才给他卖命的。说实话俺好久没有出来闯荡江湖了,身上紧得厉害,听闻他们的冒险心里痒痒的很,便暗作决定等把老爷送回家以后就跟他们一起出来松松筋骨也长长见识。 
眼看离城不远了,俺们依然走在没什么区别的大道上,不过俺的鼻子似乎闻见了什么东西在我们附近想要干点什么。他们的重型马车在前,俺的马车在后,俺听见有空气被划破的声响,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四条投矛从俺头上掠过,前面的马车停住了,除了卡尔在控制马匹之外,连这两天好不容易恢复神志的兜裆布牧师也下了车准备应敌,哈哈,那法师还是老样子,躲在相对安全的车里不肯露面,忘了一件事情,补充说明,他的猫头鹰是不错的玩意儿,花不算多的钱就能造出来这样方便的侦察工具,法师果然比俺们这些战士聪明。尽管敌人看上去信心满满,他们又怎么想得到马车上的人不再是那些好欺负的商队而是这么些个凶神恶煞。想来他们以前这样害过不少人命,今天撞在俺们手里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大家没怎么出力就轻松解决,可怜的倒像是这些劫道的了。办完了几个小蟊贼走了不多时俺们路过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子,眼看天色将晚俺们决定跟这里过夜然后明天就可以走到佩罗尔了。 
刚进来的时候俺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头,这里的村民看俺的目光带着强烈的敌意,不过俺已经习惯了装扮无知所以也没怎么在乎他们。队伍需要休整,长的最顺眼的牧师和精灵姑娘去卖我们一路缴获的兵器什么的,顺便去打听这里奇怪的气氛,俺和哈德、埃克瑙还有法师在酒馆里寻欢作乐,卡尔则是去跟村长套瓷去了,他还真的是有这样的癖好吧……不多时,精灵姑娘也到了酒馆,不过跟酒保问了问话就把俺们都叫到村长那里去了。 
村长看上去是个和善的人,可惜一张嘴说出的话带着浓重的江湖气息。事情也不复杂,有个收保护费的兽人集团最近骚扰的越发厉害起来,跟村长的儿子发生的冲突并且看上了村长的女儿,俺听到这里就发觉事情的真相有问题,那些深山老林里的胡子想来不会跟俺一样有那么高的欣赏水平,所以推断村长的闺女一定跟俺们家老爷的一样是个人间极品…………想到这里俺就更不好出口阻止那些跃跃欲试想要除暴安良的激进份子,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总算达成了协议。这次法师的表现完全让俺吃惊,虽然俺料定他是个自私的独行者,还是没想到他肯拉下脸皮跟同伴叫价。村里组织的战斗力实在令人无法恭维,他们的民兵队长跟卡尔一样是个缺心眼儿的,村长的儿子也狂的没边,村长嘴上说要发动全村的力量一举歼灭兽人军团但是明显没有底气,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套儿里了……不过既然他们都答应了留下来作战,俺一个人也没法晚上保护老爷他们,只好把这写不管用的人先放在村长家的地下室里,也好让两个极品交流一下……村长用明显做作的语气跟我们保证:我们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工作,再加上你们这些精英战士的帮助,取胜简直是易如反掌呀!哈哈哈哈!太假了,实在太假了,俺又不能当面说出来,反正也豁出去了,大不了逃走就是。 
村门两面有茂盛的树林,晚上夜幕降临以后兽人不注意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的,俺们兵分两路藏在两边的林子里等着敌人过来。当村民斥候回来禀报的时候,俺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法师给我们几个战士加上些辅助魔法,这就是他为什么要价的原因,作为一个还未够班的法师,他记的法术有限,所以要施法就得写卷轴,这样即废钱有废精力和时间,这么算来他要的价钱高些也能理解了。现在的埋伏情况很微妙,俺和哈德还有精灵姑娘在西边,法师牧师和埃克瑙在东面,卡尔听了民兵队长的悄悄话以后就傻笑着进茅屋去了,村长也不知道躲在了什么地方,反正离长达一百二十码村门不远处有些麻袋,上面坐着那个极品……不过俺总觉得那个极品没有刚才的胖,八成这就是村长那老小子所有的王牌吧,真是没用啊。 
太阳完全消失在了天际,星光依旧像数千万年来一样温柔的给大地披上光亮的外衣,村里面的茅屋前点着足够照亮整个村落的灯火,他们真奢侈……屋子里面黑洞洞隐藏着轻易察觉不到的杀气。嘈杂的脚步声出现在了附近,领头的那家伙的确很魁梧,肩膀上扛着一面大斧。凭我的眼光知道那绝对是个好货色,没的说,就冲它拿的家伙就得把命搭在这里,谁让他拿好东西在俺眼面晃悠的。俺仔细看了看,这队伍浩浩荡荡有二十多口子,按村长说的似乎不应该就这么少,估计是留了一部分增援或者看家吧,管他呢,先都收了再说。领头的家伙瞥着大嘴腆胸叠肚晃到极品前面淫笑着毛手毛脚,一边还说着:这帮刁民,早把女人交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真***欠揍。抬手就要摸那极品下巴,谁知极品突然抽出一把细剑刺向那个兽人头目的咽喉,还大喝到:你这蛮子,上次老子吃了你的亏,这次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兽人,还是个蛮子,要是这么轻易就挂掉实在就太没面子了。那蛮子一闪身躲过致命一击,肩膀中了那一剑,不过皮糙肉厚的蛮子根本在乎这样蒯痒痒的攻击,伸双手要把极品抓住,这时候谁都看出来这极品是村长儿子,不过俺还是想叫他极品,因为他的智力简直还不如一个兽人蛮子……这位极品往屋里逃去,虽然攻击失败,但是身手还算敏捷,看身法像是个刚学徒的贼,俺想调笑埃克瑙却不敢轻易暴露目标,还是等打完了再说吧。村长公子跑的不算慢可惜他的对手强他太多,兽人蛮子喊了句冲锋之后又楞了楞神,自言自语了些什么,不过俺也听见了两句冲锋,难不成这小村子里有回音么,真奇怪。蛮子一向以跑的快著称,任他一个初级贼能有什么能耐,被蛮子追上一斧子砍翻在地眼看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那些大耳怪和兽人纷纷跑上前去大有要踏平茅屋的势头。俺们还没得到卡尔的信号不好轻易冲杀出去。俺学了很多人类的智慧,这次见识了什么叫阴险,茅屋后面发出了喳喳的声响,几个陶罐和一支象征信号的火箭飞了出来,瞬间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火墙,跑在最前的大耳怪被当了烧烤。俺和哈德跟埃克瑙一起从兽人军团的后面掩杀出来,加上牧师和法师和十字弩还有精灵姑娘的强弓,眨眼就把二十余人的集团冲的溃不成军,火墙里侥幸爬出来两个大耳怪眨眼间就挂在了弓箭下,被油滑到爬不出来的只有被烧得冒出地精特有的臭味。茅屋里的民兵开始用俺们重型马车上借给他们的十字弩放黑箭,卡尔和民兵队长也杀了出来,一个跟蛮子搏斗一个救治不中用的村长公子。埃克瑙看来是杀头目上了瘾,几个大步跑上去没命的乱砍,那兽人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就奄奄一息了,不过让俺欣慰的是结果蛮子的一箭是精灵姑娘放的,这着实把埃克瑙给郁闷的很厉害,这也是那天晚上我最开心的事情。 
我们几个战斗系的来回砍杀,把牧师看的是一时技痒,把弩一扔抽剑也杀了上来,法师又在搞些阴谋诡计,俺们砍杀的正在过瘾谁也没注意他的举动,倒是有几个想跑的大耳怪被他用沙子砸睡了,省了我们不少工夫。没费想象中的全力就全歼了整个受保护费的流氓团伙,村长和我们当然一样高兴,老小子拿出答应给我们一千五百金币和蛮子头领的大斧,却把那一堆尸体上的所有东西全卷走了,还试图忘记欠我们军用物资的事情,实在欠打,若在以前俺做贼的时候,这老东西我也想打。不管怎么样,圆满结束了这个任务,大家也提升了战力,见鬼,俺怎么嘴里开始出现埃克瑙的口头禅了,这不是个好苗头。把俺家老爷从地下水拎出来,俺闭着眼睛没敢继续看那两个极品……本想先嘲笑村长公子再嘲笑埃克瑙,老家伙说儿子伤重需要修养不能见人,俺也就没了台阶,只好作罢。 
清算完所有的项目,俺们继续上了路,这时候俺手里已经换作了那面闪着崭新金属蓝色的大斧,好生惬意呀。书说简短,已经到了庄园,俺把老爷送到了家,给他辞行,他好言挽留,俺执意要走,说是糖的和馅儿的已经出徒,保护他没问题了这才勉强脱身。埃克瑙没见着赏钱大叫上当,又不敢在别人的地盘造次,只好拿俺撒气,俺答应以后给他俺收入的一部分作为补偿这才息事宁人。终于到了佩罗尔,先找个旅馆休息,在这军管很严的城市里要处处小心谨慎,否则掉了脑袋没地方哭去。卡尔去找上司汇报,俺们几个就在城里转悠,看看武器装备什么的,这地方就是宰客宰的厉害,大家什么而已没买就去了酒馆耍,尽兴而归在旅馆里等卡尔的消息,结果倒好,那笨蛋俺就知道没好下场,被人暗杀在了戒备森严的城里不说还给俺们找了许多麻烦,被怀疑是凶手,还说押送的物资不对数,把俺们禁足,早知这样,俺还不如回那村子把村长给办了然后继续做贼呢。 
鬼畜王战报之三
 冬天短那个夏天长,冬暖夏凉住北房,天要是越热越出汗,越冷越想上茅房。 
书接前文,上回书咱们说到抽疯七侠蒙受不白之冤,给关起来了。这位看官问了,我怎么算都是六个,说书的你说是七个,那还有一个在什么地方呢,您别着急,还有一个大侠远在天边是近在眼前,立刻就能出现,这是后话,咱稍后再提。别看这几个侠客往日里威风八面,可真搁着大事上,任你有多少手段也不好使。人家说怎么鼓捣你就怎么鼓捣你,有脾气你也不敢撒,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呢。卡拉维拉尔队长,人家在这城里算不上头等的大官儿,也是个呼风唤雨的地头蛇。抽疯七侠让人家老老实实关了五天,这五天里都发生了什么怪事,待我一一给您道来。这头两日里,众侠客无所事事,闲的个浑身发痒,就想找个大耳怪来斩杀作乐,苦于无法出门只好相互摔交为戏,那法师躲在单间里抄写卷轴,牧师却病了个一塌糊涂,精灵姑娘在门口买通看守天天卖艺,说是卖艺,实则是踩踩盘子,顺便看看有什么值得收集的情报好加以利用,纽哈德整日在院子里习武健身,还剩下两个老朋友埃克瑙和蛮子哒在空场上相互角力,花样还挺多,头几天是摔交后来就改拳击了,再往后整天研究东方的高深武术叫推手,虽然不能提高战力,好歹也是解闷打发打发时间。 
这天早上,精灵姑娘照旧在门口摆弄着五音七律一样没有的曼佗铃,几天来没挣着一个大子儿,不免有些无聊。却在不远住看见一个旧识,开口便喊:啊也!那人不是希格蒙德么!怎料这人听见叫喊并不上前答话反而抽身就跑,急得精灵姑娘是锤胸顿足。书中暗表,此人乃是抽疯七侠中最为无能的一位,有诗云:孤身梁上为君子,妙手空空夜行客,无本万利游四方,实际他就是个则。这希格蒙德么出自名家之后,自幼不学无术,偏偏好这见不得人的买卖,成人之后继承了老祖宗的传家宝锤依旧干些个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撞见安德列被摆了一道只好给他卖命。头几次大战之后,这希格蒙德趁人不备逃出其他几位侠客的队伍自己想要闯出一番名堂,结果鬼使神差又撞在了一起,一是无有颜面与故人相认,二来瞧出苗头不对;客栈门口无端多出许多卫兵;其中定然有恙,不容多想转身便跑将开来。 
屋漏偏逢连阴雨,人说无巧不成书。希格蒙德跑出几条大街,定了定神暗自想到,如今手里盘缠用光,只好去弄些路资速速离了这是非之地再说,当下寻觅起大头富商来。书中代言,希格蒙德虽是个则,手段却是大大的不高明,这样的身手就是附近几个山头的野贼都比之不如,偷些没有防备的还次,万一碰上个识货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且看这希格蒙德正要对几个酒气熏天的商贾动手,但见富商的保镖迎将出来要把东翁扶上马车,这希格还是伸手而去,结果摸到了富商胖的没边的屁股上,被保镖撵一边儿去了。正在此时,有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打后面撞了希格蒙德一下,道声对不起飞身形往远处去了。正当希格思量有何端倪之际,身边呼啦啦多了几十个宪兵把他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由分说就带到看守所里去了。审案的老爷好似夜叉出海修罗现世,把个希格蒙德骂了个狗血淋头,指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小盒子把几年来的无头公案全推的他身上了。若不是希格还有几分机灵当场就要被拿去扒皮抽筋骑木马浸猪笼是也,此时再傻的人也明白自己让高人栽了赃了。希格蒙德现下纵上浑身长嘴恐怕也说不清楚干系,老爷却也没怎么为难他,只是先将他关了等着过几日从重发落。只一夜,狱卒提希格出来说是喜事,希格登时心里一凉,以为一世英明要死在北地心有不甘。那狱卒又道:却是喜事,有人保你也,一时不得死了。希格蒙德浑然不知何人保他,只道是贵人相助也不生疑,径直跟狱卒去了。长话短说,到了卡拉维拉尔队长手里,倒霉的希格蒙德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有那么倒霉。想要挣蹦两下儿也确实不敢兹扭只得作罢,老实跟着另外几个侠客调查更大的栽赃案。 
却说抽疯七侠今日首次聚齐,不由得意气风发豪情万丈,欣欣然要把陷害他们的恶贼拿住严办。说来容易,办起来却难的很,众人在城里绕了数天,查到了不少情报,可惜无有最关键的。比方说看了卡尔的遗体,众侠谁也猜不到他死于何人之手,为何会被暗算。还是卡拉队长办事利落,痛快指出了两条大道,要么找齐物资或者交出大量赎金,要么当众被喀嚓喀嚓,众侠自然要捉拿凶手,却又得知仅有一个月的时限,不由得想以交钱了帐。说到钱,还有几个掌故得跟列位交代交代,众人分兵几路在城中打探消息,哈德和精灵姑娘被蟊贼藏的赃物绊倒在地,平白捡了许多银钱和剑甲,蛮子哒让蟊贼扔在房梁上的钱财砸了脑袋,其实这些横财加起来足够抵帐,然这众侠客江湖气概一起,誓要先拿真凶洗脱罪名,非到万不得已才肯交钱走人。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众人据这几天收集来的情报兵分两路,继续深入调查,留下重病不起的牧师游店家照顾外,其他人由希格蒙德、哈得和精灵姑娘一组,法师、埃克瑙和蛮子哒一组,进行不同的任务,法师几人来到城中闻名的老疯子法师家里,先吃了一记烟熏火燎,老疯子窜出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跟法师说自己丢里重要到极点的法杖让他们找回来有谢礼,然后就把门一锁继续研究怪异的魔法去了。精灵姑娘他们则找去了城里最大的牧场听一个吝啬的老太太讲述有人暗算她的农场,二组人回到客栈,相互交换了情况,决定先帮老太太查清真相再给老疯子找东西,毕竟钱少没关系,丢了性命太不划算。 
第二天晚上,法师在面积庞大的牧场里布置埋伏,老太太的门口点起一堆篝火,法师和哈德跟埃克瑙坐在火边诱敌深入,希格蒙德和精灵姑娘还有蛮子哒躲在牧场外面树林里准备从后面掩杀。安排妥当众人依计行事,半夜三更有几个人影从小道里闪出,领头的带几个人摸进牧场留下两个大个子看住门口两边,自己确认没有埋伏后打了声呼哨领人让火边就冲。法师早早察觉了情况,嘱咐两个战士小心行动自己就没了踪影。两个战士相互看了一眼,手挥兵刃冲将上去,一下一个把进来的几人一一砍到,只留下了一个头目和跟班。领头的见势头不对,又是两声呼哨,说了声点子硬扯呼便要逃走。此时看门的两个大个儿已经死在了弓箭和大斧之下,看后路的也被逮着剁了首级。领头的震惊之余忽觉天旋地转,倒头睡便在了地上,跟班的也没逃了过去,一并被隐了身的法师放到。领头的是个人类贼,捆成四马倒攒蹄扔在一旁,那胖大法师不知道搞了什么鬼,跟班的兽人竟对他是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看来法师也想要一个没大脑的跟班。贼头被老太太一顿胖揍之后什么都招了,他是对面兽人牧场主巴洛夫雇来捣乱的,老太太出了半口恶气,给了众侠客几百金币,还说只要众人帮忙收拾巴洛夫,以后有什么可能尽管找她,虽说这老太太有些势力,不过以她吝啬的尽头众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期待,现下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带着贼头给卡拉队长送去了。 
虽然这个贼头不是重要的犯人,不过卡拉队长还是给了众侠客不少方便,发给他们一个通行证。您说了,要这玩意儿干什么,当然是出城了,什么?合着这么多天了连城都不让出么。那可不么,现在几位大侠是嫌疑犯,怎能轻易让他们自由呢。有了这个通行证,众人就可以在出城五里内的范围活动,可是一旦越雷池半步就会被卫兵追杀。甭管怎么说,有了这东西好使多了。要是没这东西,众侠客也不能给老疯子办事了,要不说寸劲儿呢。 
几位侠客在客栈里休整了两日,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众人正在磨刀霍霍之时,前几天他们逛城去的一家魔法用品店老板娘找他们来了。这老板娘年过三十生的是风韵尤存灵牙利齿,这次找众侠客来行迹诡秘,跟法师耳语几句就差使蛮子哒给她置办奇怪的物件去了。蛮子哒腿脚利索不多时就从老疯子手里要来了一个装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口袋,还挺沉,又去牧场老太太家里扛了个肚儿口儿小的大鼎回来。老板娘看着满心欢喜,给了蛮子点打赏就拉着精灵姑娘到她单间去了。众人等了多时不见她们出来心有疑虑便去敲门,结果出来两个绿皮妖怪把几位全给吓着了,拔剑的拔剑是抽枪的抽枪,这就要动手,可是定睛一看身形,又一听说话,这才认出是自己人。老板娘费劲不少口舌跟几个脑瓜儿不灵的讲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才叫了几个伙计带家伙什儿走了。列位问我是怎么个意思,说简单了,就是美容啊。小口袋里的是老疯子攒的上等硫磺和海草泥,老太太那怪鼎正好能出水蒸气,老板娘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这个验方来实验,这才出了这么一场好戏。 
侠客们休息了几日,精神焕发,这一日早上饱餐战饭出城给老疯子找宝贝去了。来到城东头一个废弃多年的废墟,大家作好了战前准备,法师给埃克瑙弄了匹战马,让他绕着整个废墟观察地形,招呼另外的众人拣些潮湿树枝准备放烟熏。埃克瑙转了一圈把外面的地形跟众人说了说,抄起几条冒烟的树枝策马顺窗户给扔进去了。此时众侠客摆好了阵型准备迎敌,哈德跟蛮子哒守住门口两边,精灵姑娘与法师拿弓箭对准门口,只剩下一个希格蒙德做游击。烟扔进去不多时就从里面跑出六个大个子来,哈德跟蛮子哒三下五除二就砍倒四个,顺带手儿把哪两个敲晕了问口供。兽人毕竟没有文化,只会说些什么有厉害的头领和大头领你们根本不是对手。众侠客怎么能怕如此荒唐的恐吓,保护好不禁打的法师排好队型谨慎前进,把大厅里继续埋伏着的几个大耳怪结果之后前面是个长廊,昏黑无光看不清东西。前面探路的蛮子哒突然掉进了陷坑,好在他皮糙肉厚没受什么重伤,爬上来之后跟埃克瑙一左一右追进了死胡同把放黑箭的大耳怪收拾了。法师这时候是什么也看不见了,除了眼前看十来尺有人影之外根本就是个瞎子,他暗自寻思:这不是个事儿,怎么着也得弄点亮儿出来。当下嘴里念念有词,这时候站他前面的哈德倒了霉了,挺大的脑袋突然烁烁放光,照的附近亮如白昼,哈德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吓的晕过去了,拄着大剑跟地上戳着跟个路灯似的。法师没了料到后果是这样,眼前敌人不少,没多余的时间叫醒哈德只好跟大队前进,把他先放在这儿了。 
眼神儿好使的埃克瑙看见前面敌人摆了个五行八卦梅花阵,心里暗叫不好,今天老子要归位。怎么的了,埃克瑙看见前面三个大耳怪护着两个头子似的人物,好象还有个会做法的。他一个人连滚带爬跑到了蛮子哒那边的走廊里,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到了。埃克瑙点起了牛眼明灯,往刚才的地方照了照,看着已经没人了,把灯抽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人家还是摆着阵势在最后一条走廊里站着呢。现在几个侠客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谁先出去谁先死,僵持了很长时间以后,还是法师耐不住爆脾气了,冲出去放个一个礼花似的法术,几个眼神好的看见地上倒了三个,领头的两个全躺下了,这时候来了精神,冲杀了出去,先把不省人事的全宰了,有射死一个跑往里面跑的大耳怪,就还有一个边跑边喊的,一直没什么建树的希格蒙德看时机大好冲过去想抢头功。拐了个弯把大耳怪锤死之后看见一个两人来高的高大怪物正在跟大耳怪法师说在话,登时心里大惊,心道:这怪物若是与我等为敌今天我们恐怕要全 军 覆 没!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鬼畜王战报之四
 罗生门之巨人女童的宠物 

哎哟,这不是哒二爷吗?您起来了? 
不客气不客气,您先歇个晌儿。肚子好些了吗? 
啊,好了就好啊,您问我上哪儿去了?哎哟,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呀。 
咱前儿个不是大排庆功宴吗?结果您几位眼大肚儿小,给吃趴下了,昨天早上起来一瞅,合着就我跟西门大官人还能动换,我们哥俩一合计,干脆出去溜达溜达。 
这一出门,他就奔了城外头去,我心里话了,这外头能偷着什么呀,不定是找哪个相好的幽会去了,我就跟城里转悠吧。 
这跟城里头走都能出事,您就说有多邪吧。我好么答样的跟那儿走道,就从后边窜出一伙计,当头一板儿砖、背后一闷棍。您说我这人也老实,跟城里走也不防备,登时就崴那儿了。也得亏得我身子壮实,拧头一看,整瞅着一双红眼睛,烁烁放光。然后就任嘛儿不知了。 
也不怕您笑话,这一背过气去就是半拉时辰。不过也就搁是我,换了别人谁,当时就得死街上。我这醒过来一摸身上,什么倒都有,再一看心口,登时就如同扬子江心翻船,是万丈高楼失脚啊——我那项链坠子楞没了。 
我登时就是怒从心头起是恶向胆边生,这一下如同剜却心头肉呀,我急着忙着就回了旅馆了,心说得叫几个兄弟出去找去呀,结果一打听,合着你们还没起来。我这叫一个怒呀,回头整瞅见一人,我就觉得这人眼熟。不对劲。 
这人窝在一角里,拿个被单把身子一裹,看不见脸,就看俩眼烁烁放红光。我就觉着了:这人,有问题! 
您也知道我,不敢说文武双全吧,也算有智有勇。 
——啊,干了干了,风雅,风雅…… 
咱接着说,我一看那人不对劲,我就凑过去啦,跟那人说:“我说,咱是不是跟哪儿见过呀?” 
那人装酷,哑个嗓子跟我说“没有没有。”您说那我能信吗,登时我就说了:“哥们儿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后脑这一棒子咱也就不算了,您把我那坠子给我。” 他一听敢情我门儿清啊,登时就不敢答碴儿了。可不说话也不成啊,我正那儿要追问呢,门口咣当一响,进来一人,登时吓得我是涅呆呆发愣! 
——谢了,您客气。成,不用满上,我喝不多。 
您道进来这人是谁?敢情是一大嫂,这徐娘半老是风韵尤存啊。进门一眼就瞅见我了,紧倒几步,扑腾一下跪我跟前,抱着我腿是放声大哭啊。您说我哪儿受得住这个啊,登时就把那小子给忘了。我说:“姐姐、姐姐您起来,有话好说,这是何必呢?咱萍水相逢的,您这是怎话儿说的?” 
那姐姐就哭啊,跟我说:“我丈夫上山打猎,这三天三夜没回来呀,我把眼睛都哭肿了。这不进城来报官,结果听说这旅馆内有位埃克瑙大爷,行侠仗义,武功高强,还有一群得力部下,我就找来了呀。一进门看见您气宇轩昂,定就是那卡大爷了呀。” 
您说说,人家都这么实在了,我能驳人家面子吗?再说了,人这么惨,我能不帮忙吗?我登时就动了恻隐之心了。我人好啊,卡大善人,那能不出手吗?我就说了:“姐姐快快请起,这扶贫济弱,那是我侠义道上的本色,您放心,一准儿给您把丈夫找回来。” 
这一说完了我想起来了,我那能白天看一百夜里观六十的宝贝坠子还在那人身上呢,赶紧回头找,那人已然走到酒保那儿了,看样子是要结帐走人。那哪儿成啊,我赶紧招呼:“呔!别走,咱得把事儿了了。”你想那人,裹着个袍子他不穿甲,准是个修行的呀,哪儿打得过我呀,那不能不听我招呼,就过来了,跟我说:“二爷,怎么的?” 
我是那讲道理的人,心里就知道他抢我东西肯定有说道,我也不点破了,就跟他说:“现如今这女同志要人帮忙,我几个兄弟都不方便,你要是跟我一块儿把这忙帮了,那坠子的事咱们好商量。” 
您看,那坠子虽然金贵,但是人命要紧呐,这多一个帮手,就多一分能为,能救一个百姓,那就算丢八个坠子也值呀。我卡大善人嘛。 
那人也被我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给感动了,登时就说:“得勒,我就跟着您走了。”正说着话,那门又咣当一声,进来一人,登时吓得我是涅呆呆发愣! 
——哎,谢了,哒二爷就是有眼力价儿,咱干了、干了。 
我展眼这么一看,好嘛,敢情是西门大官人,垂着两条腿就进来了呀。两眼发黑双腿转筋,这准是虚了呀。我说:“嘿,官人,好风流呀,咱出城帮这位大嫂个忙去呀。” 
西门大官人一听就说:“中啊!走啊!”,您瞅,这也爽快。那我们仨就带着那姐姐出来了。走不多远,就看她越走越慢,我细那么一瞅,喝!敢情鞋已经掉了一只,把个白嫩嫩香馥馥欺霜赛月的小脚给磨的呀,是血肉模糊呀!我这叫一个心疼呀,登时就动了恻隐之心了,我人好啊,卡大善人,那能不帮忙吗?掏出十根儿金条,跟那和尚说:“去,拣最好的鞋,买他一千双。” 
那和尚去不多时,就捧着一双鞋回来了,那准是贪了底漏儿呀,我也不说,就看他一边摩挲一边给人家穿鞋,那叫一个肉麻。常言道一个字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是阿奢梨,四个字是色中饿鬼,当真是一点不假。 
就看这淫僧花了半个多钟头给那姐姐把鞋穿上,我们就奔城外走,这出城不多会儿天就要黑了,顶着刚擦黑儿那会儿,我们就到了那姐姐家了。这和尚一进人门就挪不动步子了,嚷嚷着要补给,我一想救人如救火呀,那不能耽误,就说了:“你看我夜里看不见东西都不说话,你还多事,赶紧进山找人要紧呀。” 
这二位一听就自惭形秽呀,我们就够奔山上去了。 
您想想,头喽走着个和尚,两眼放红光,夜里能看六十步;后头跟着个则,两眼放绿光,那也能看六十步。我跟中间举个火把,前后照应,然后那和尚就说了:“晃眼晃眼,看不清路。”我心里就觉着不对劲,这人要遁,我也厚道,不说破了,吩咐西门大官人盯着他,自己个儿就慢慢跟在后头。 
走着走着,就看见一空场儿,我四下里一学么,看见树上有一棚子,甭问,是那猎人的,再一看,可了不得了,那一串脚印,跟野象踩的似的,就奔林子里去了。这么大脚印,那准是山丘巨人呀。我这么大学问,一眼就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了,就把他们俩叫过来,跟他们一解释,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儿,他们就都明白了。 
——怎么着二爷?您不明白?不明白您说,我给您讲。 
我一看那脚印,我就说了:“来这儿的是个山丘巨人的女性,年龄在五岁左右,身高10尺3寸,体重在400磅左右,左撇子,右边上牙有一颗龋齿,家庭双亲都在,而且很娇惯她,父亲或者母亲曾经去过东方,而且至少有一个懂得地底通用语。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而且刚刚把玩具丢掉,把这个猎人当成新的玩具了,就我判断,他应该还活着。咱们快走。” 
这俩人听得是涅呆呆发愣,您说我也没工夫给他们说推理过程,就叫他们先走了再说,我们就顺着那脚印追下去了。 
这一走我知道不能太张扬,就把火把灭了。这就出了事儿了,您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呀,我当那和尚没空想妖蛾子害人,谁知道他就坏水儿不断。我正走着呢,就听前边一声狮子吼,树枝子一阵乱响,显是有人上树啊。我正纳闷儿呢,打树上就扔过一火把来,整落我跟前。我借火光这么一看,好嘛,一狮子就冲我扑过来了。 
甭问呐,准是那和尚看见狮子自己上树逃命,还扔火把把狮子往我这儿引啊。我正琢磨着呢,那狮子就扑上来了,当头一口,两边两爪子,我一叫劲,生吃了这三下,是血光迸飞呀。得亏我底子硬,没伤着根本,可也把我惹急了。当时我就跟那狮子斗起来了。 
你一说这两个帮手吧,一个在树上看热闹,另一个黑灯瞎火的就乱射,倒有多一半箭是奔我来的,我一边拨打雕翎一边跟狮子打,三招两式过后我喊声“开!”一剑把它给撂翻了。 
打完了我觉得不对劲,那狮子左爪没劲儿,我捞起它胳膊这么一看,喝!斗大一手印儿青郁郁的,敢情是叫巨人给捏过,我就动了恻隐之心了呀,卡大善人嘛,我就施展回春妙手,先把它止血,再给它接骨,咱这医术,虽不敢说是起死人肉白骨,那也算是药到病除。开始它还挣吧挣吧,后来就老实了,一个劲儿舔我。我说不用不用,你赶紧回故乡做百兽之王吧,别再到危险地方来了。然后它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叩首就往林子里头去了。 
然后我心里高兴啊,行善嘛,我就说了,咱们接着追,看来路没错。那俩人就从藏身之处出来,我耐心地对和尚进行集体行动注意事项的批评教育,他明显就没往心里去。我也不强求,我们就接着走了。 
再往前走些,就听那水声,哗哗的不带停,敢情是条大河,一眼看不到头。正所谓是径过八百里,三千逆水深;鹅毛漂不起,芦花定底沉。那和尚一看就矮了半截,嘴里乱叫唤:“完喽,这过不去喽!”我就给他们讲啊,凡事总得试了,才能知道干得干不得,那小马过河的故事不曾听过吗?然后我把绳子跟腰上一系,蹬蹬几步就趟过去了。走过去一看,正好就有小巨人的脚印,我就知道走对了路了,跟后面招呼:“来来,水不深。”这俩人推三阻四,磨磨蹭蹭,好容易过来了,我们就接着走路。 
走不多远,就听着草窠里有人哼哼,我心里一惊,叫西门大官人断后,我跟和尚就摸了过去。这一看,竟是一兽人窝在地上,手脚亚赛那关东糖入口雪狮子向火,软绵绵乱糟糟滴沥当啷瘫开,甭问那准是巨人干的呀。把西门大官人叫来,他懂兽人语呀,一听,那哥哥喊呢:“碧妮饶我!碧妮不要!”我们就明白了,那小巨人叫碧妮。这我又动了恻隐之心了呀,卡大善人,那不能不救人。兽人也是生灵呀,哒二爷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哎,干了干了,风雅,风雅。 
然后我就又施展回春妙手,叭叭几下儿就给四肢全接上了,那两位就不住口儿的称赞呀,说什么胜华佗赛扁鹊不让希波克拉底,我这儿正谦虚呢,那兽人忽悠一下醒过来了,一醒过来就磕头作揖呀。我说不用不用,虽说你我不是同类,但我是善人呀,不能不救你,你赶紧走吧,别再叫那小妮子逮着。然后他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叩首就往林子里头去了。 
哎呀,我这又行了一善呀,心里高兴,就接着往前走,走不多远,就听咣咣脚步声音响,亚赛霹雷一般,有人就喊呐:“碧妮!宝贝儿!你在哪儿呢?”眼瞅着俩山就过来了。半天云里两眼珠烁烁放光。正所谓双目脸盆大,血口马车宽,胯间过飞鸟,齐腰生白云。我一看好嘛,穆罕默德不就山,山来就穆罕默德了——敢情是俩山丘巨人。 
那和尚一看吓劈了,没头就往林子里钻,那哪儿跑得过巨人呀,着人家一把薅起来,他还不老实,一边挣吧一边拿地底通用语乱骂,我心说你这不是作死吗,果然被874到死。我一看他堪堪废命,就又动了恻隐之心了,卡大善人嘛。我就说了:“嘿!住手嘿!” 
那俩一看我正气凛然神目如电,不敢造次,再定神一看,我背后插着八杆护背旗呢。左边四杆道“红眼讨”“狼骑讨”“棕熊讨”“恐狼讨”,右边四杆道“圣骑援”“烈属援”“法师援”“选民援”,登时稀溜溜倒吸一口凉气,打躬作揖问:“这位哥儿莫不是八旗豪雄埃克瑙·卡·兰斯大爷,卡大善人?”我就说了:“大爷不敢当,善人倒是常做。” 
这俩人一听扑通就跪下了,把和尚放在一边,连连叩首道:“适才不知此人是卡大善人伴当,多有冒犯,恕罪则个。”我说没事没事,那人也是欠打。然后他们就求我帮忙啊,我一想这父母丢了儿女那得多伤心啊,我就又动了恻隐之心了,善人嘛。我就说了:“我也在找这个小妮子呢,我怀疑她把我一个朋友捉走耍了。咱们不妨分头去找。”那俩人千恩万谢就往林子里去了。 
我把那和尚从地上拽起来,就接着顺着脚印走。这走不多时,就听有小姑娘叫唤:“哎呀!你咬我!”然后就听男人哼唧。我一听,就是这儿了,紧倒几步,凑上前去。就看前边偌大一片空地,树上吊着一男的,剥得赤条条,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儿,平顶身高三丈开外,目如海碗口似血盆,正那儿抽他呢。我一看这哪儿成啊,这人哪儿经得住巨人打呀,正要发话,和尚一个箭步窜上去,大喝一声:“呔!” 
那小女孩一激灵,胳膊一轮,喀嚓把碗口粗细大树打断两根,叫一声:“什么人!”亚赛半空中起了个霹雷。那和尚立码站住,口中大叫:“忒!我放下兵器,你饶我不死,哇呀呀呀呀呀~~~”我一听不对,赶紧出去,把和尚扒拉一边,跟那小妮子说:“我说,你叫碧妮是吧,把这树上的人给我,你爹娘正找你呢。” 
那她当然不干,一把把那男的拽下来,捏的嘎巴巴作响,嘴里只叫:“这是碧妮的娃娃,碧妮不要给别人……” 
正说着,就听后边地动山摇,敢情是两家长回来了。一看闺女赶紧叫:“丫头!不得无礼!这是爹常提到的卡叔叔卡大善人!”那小妮子一听敛衽就拜,我赶紧上前抚慰呀。我就说了:“这个人是叔叔的朋友,不能拿走,听话跟爹娘回家,他们找你找得都快急病了。” 
你想那一家人平日以我为榜样,那自是知书识礼的,那小妮子登时把男子放开,道:“叔叔教诲,怎敢不听,只是那和尚叵耐无礼,却不如给我玩耍去休。” 
我心中暗想,这和尚原也该到这书香门第熏陶熏陶,只是他为人诡谲,只怕暗中不利于巨人这家子,就说了:“贤侄女呀,此人也是和叔叔同来的,就放过他吧。”那小妮子心中不快,却也无法,只得和父母回山去也。那两个巨人感激不尽,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叩首就带着闺女回去了。 
长话短说,我们救醒那男子,就把他送回农舍,夫妻团聚,是皆大欢喜。那农民果然是什么都有,从地窖里拿出无数的古董玩器做谢礼,什么有胳膊的维纳斯、十八人的最后晚餐、六条腿的毛公鼎,真个是花里胡哨什么都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和尚低声道:“卡二爷。借步说话。”就把我带到院子里。 
一到院子里,他把斗篷一撩,喝!登时吓得我是涅呆呆发愣! 
——好说好说,干,干。 
您猜怎么着,他里面楞什么都没穿!要么说淫僧淫僧呢,拿他们自个儿话说:“不穿衣服行动方便”。 
我一眼就瞅见他胸口上挂两个红坠子,我登时就明白了,这东西他也有一个,说不定还是什么记认,也怪不得他要抢我的。就看他摘下一个就扔还给我,口中告罪,我卡大善人嘛,就没往心里去,还拣了谢礼中最厉害的乾坤一纳壶给他,就算是缘分了。 
——然后?然后他就走了,再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再然后就是咱们坐在这里,我给您讲这事儿了。 
所以说嘛,做人就要行善,正所谓,既读孔孟之书,必达周公之礼。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
鬼畜王战报之五
 

前面跑来一药罐
后头跟着两旺财
龟兹商人一声喊
真他娘的是废柴
四句定场诗罢,引出一段故事来。

话说北平众废在哒娘家吃喝已毕,正要北上蓉城。那星花大娘却将众人引到一间雅室,但见墙上柜间密密都是上好兵器,只听星花大娘道:“这处乃是我惯藏兵刃的所在,汝等看哪件合用,便拿了去,也不枉与我儿结识一场。”众人听罢,欢呼雀跃,便自动手去取,正赏玩间,噫!却平地起了一阵怪风,那曾会过此事的几人叫声不好,身子已自酥了,呼哨一声,飘荡荡不知去了几千里也。
众人一阵飘摇,张目不见五指,正心头慌乱间,忽觉风头一压,将几人抛将在一个水塘之中。正所谓:平生杀人如割席,今次番作落汤鸡!众人起来看时,却只得四人:八旗英豪埃克瑙、蛮子哒、淫僧安德列与精灵女子嘉舞,那西门大官人与长枪将哈德却不知去了何方。
那埃克瑙不曾见过这等世面,不由得心中慌乱,没口子大叫:“今番败了也!却被吹飞了也!”然另三人都是曾被摄到过当倒洞当山的,心中知晓是又着了道了,却也不急,只是闲看周遭地势。
环滁皆山也,一条小道曲折向北而去,四下山石嶙峋,却险恶得紧,那埃克瑙叫了半日,也口干了,向旁人道:“这却如何是好呀?”那安德列只做耳背,那蛮子哒却没口乱说:“此处唤做个鸡鸭山,山上有个鸡鸭庙……”只那嘉舞心善,便道:“你可记得我等曾被摄去一处唤当倒洞当山的事乎?”埃克瑙一听恍然大悟,心中却暗道不好:素闻此位面人只识得精灵古话的,咱家言语不通,岂非吃了大亏也?
那埃克瑙当即便向蛮子哒请教:“哥哥也,那‘饶命’如何说?”这哒却心中歹毒,教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却是当地话“将美貌姑娘交出”之意。埃克瑙却也不是呆子,却觉得此话长得蹊跷,私下向嘉舞请教,却才知端的。好兰斯,转投了嘉舞为师,学了三句当地话,时时念叨。第一句乃是“我是龟兹国来的商人,不会说本地话。”次一句道:“大王饶命,我是过路的。”第三句却道:“我放下武器,你饶我不死,哇呀呀呀呀!”合了过去便会的“废柴”一词,却通了四句当地土话。
且说一行人沿了小路望北而去,一路之上埃克瑙便念叨三句不停,行不多远,忽听得前方有人以精灵语作歌道:“吱呱叫的水鸟呀,飞来飞去在河滩上;好身条的妹子哟,哥哥我想得好心焦。”辞句古雅,便是通晓精灵话的嘉舞与哒也只能分辨大意。眼见那人愈行愈近,头上戴一顶阔边大草盔,短打扮,肩上一片细竹片挑了两大堆树枝,腰间还别了一口粗陋大斧,却不知是个什么来历。那蛮子哒知道自家形貌与当地不同,忙将紫脸揣在怀里,便有嘉舞用斗篷帽子把尖耳朵遮了,上前答话。
那人见了这边四人奇形怪状,却心中惊诧,嘉舞忙忙抚慰道:“先生休慌,我等是从远方来的客商,都是好人的。”那埃克瑙便凑上去乱叫:“我是龟兹国来的商人!我是龟兹国来的商人!”那人道:“这商人黑头发黄面皮,却似个人样。”安德列一边冷哼一声,那人却一惊道:“这爷爷却是个强人、强人!”嘉舞忙解说道:“我等却都是面恶心善的……”却把耳朵与金发从斗篷里露了半截出来,那人慌道:“却是个药叉!药叉!”便要逃走,却被哒当道拦着,怒喝:“什么药叉!”那人愈慌道:“灶君!灶君!”
那嘉舞怒道:“呆子!快将你那嘴脸收了!”蛮子哒忙揣了脸膛,闪在一边。那人方定定神道:“你们是妖怪耶,还是鬼魅耶?”嘉舞道:“我等是外国来的商旅,被一阵怪风,摄到此间,其实都是良善之辈也。”那人啧啧称奇道:“果真如仙人所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
嘉舞便问道:“这里是个什么所在?可有路通村镇城池?”那人道:“此处唤作八百里蚜虱山,向北过了前面山梁便可到村中,只是近年山中颇不太平,若是您这等商人呵,只怕不够妖精一顿哩!”那哒听了便起了性子,道:“难道此山中竟有妖怪么?”那人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山上原有个蚜虱仙人,与我村颇有来往,只是那仙人每隔五十年便会出外云游,多则五六年,少则一两载,不想这次一去便是五年。这山上却出了一个妖怪,身长八尺,青面獠牙,手中把着两条火龙,收了附近一伙强人,日日在山上吃人哩!我是砍柴为生,尚还罢了,似你这等行脚商人呵,莫看身子狼糠,也只教他多吃一顿也!”那蛮子听了,只气得三尸神暴跳,叫道:“哇呀呀!若有妖人敢惹你家哒祖宗时,连山都掬了去!”嘉舞道:“且莫放狠话,只小心着便是。”--当下谢了那人,一行却继续向北。
却说路上将妖怪之事向埃克瑙并安德列讲了,此二人惯能踢天弄斗、降妖伏魔的,却也并不在意,急急向前。一路上只见山路渐窄,两边树木繁盛,地势乃是两座短坡夹了一条路,那嘉舞素娇惯,走不得长路,却是教蛮子与埃克瑙做了个滑竿抬着,前面有花和尚安德列开路。
却说安德列行走间,只见前方路向右转,当道两块大青石,甚是扎眼,正迟疑间,只听林中有响动。好和尚,一个旱地拔葱,跃起一丈多高,手搭凉棚一看,正见大石后匿了四条身影,一见他跃起,弓弦作响,便飞出四支短箭!
那和尚,端的了得,半空中一拧腰,闪开两支飞箭,单掌一抖,又磕飞一支,剩下一支早失了准头,不知飞向何方去也。
众人一见心中却着慌,心道:“莫不是着了埋伏也……”那哒却乱叫道:“不当人子也!这一会儿灰瓶炮子滚木擂石便下来了可怎生是好!”埃克瑙见机早把大剑拎在手中,顺手将嘉舞放下滑竿,才定下身形,却听得两边林中一阵大响,打左边骨碌碌滚出一团火球,打右边轰隆隆荡出一条大柱,直朝滑竿边三人夹来,埃克瑙慌得叫:“这蛮子盐酱口,才说滚木,滚木便来了也!”
埃克瑙与哒二人皮糙肉厚,硬食这两着,尚且口吐鲜血,那嘉舞着了两下重的,登时把命去了一半,打起摆子来。正此时,林子中喊杀声起,窜出四条大汉,头扎方巾,身着铁甲,每人手里拎着明晃晃一口军器,却素与众人平日所见不同,与那德鲁伊手中弯刀倒有三分相似,左手掌着块不大不小圆盾,上面却绘着个非狮非虎怪脸。埃克瑙往日在山寨中却听人提过有种狮咬盾煞是了得,心中不由忐忑“莫非这便是那物事?”
正懵懂间,便听那几个大汉发声喊,跳上来便剁,那蛮子哒与埃克瑙将大剑巨斧舞得车轮也似,敌住四人,几个来往,但觉此四人招式虽华丽,却不及自家准狠,心中大定。反将那四人斩得堪堪废命。却看那边厢一个恶和尚,拨挡雕翎;这边厢两个狠战士,舞剑弄斧,将大汉杀了两个。那几个弓箭手见势头不善,急急打声呼哨,道:“点子扎手!大王助我等耶!”却听前方路转角后一声怒吼,跳出一个妖怪来!
好妖怪,身长八尺,腰围两抱,头上戴一顶竖尖挂穗奇形怪状盔,手中掌两根如棒似锤半长不短棍,青面獠牙,口吐人言道:“哇呀呀!我乃此山山大王小穷奇是也!伤我儿郎,今番大王我要取了你等鸟命!”嘉舞与哒尚且能听懂三分,埃克瑙却只听得“哇呀呀”与“大王”二词耳熟,便随口叫道:“大王饶命!我是过路的!我放下武器,你饶我不死,哇呀呀呀呀!”一边展开大剑,剁翻两个山贼。
那大王气得暴跳,大喝道:“给我放箭!”
便听得两边树林里弓弦作响,一边飞出四根短箭,嘉舞又中两箭,啊也一声翻倒地上,就势一滚,躲在树根下。蛮子哒舞起大斧,冲上右边山坡,就看四个壮丁,忙忙的丢弓拔剑,蛮子哒怎生放过,抡起大斧排头砍去,只见血光迸飞人头乱滚,却教蛮子杀了个爽快。
这时节,埃克瑙亦提剑冲入左边树林,也见有四个弓手拔短刀迎击,埃克瑙如何能怕,横过大剑,将当先山贼只略压一压,压做个肉饼模样。口中道:“蹭蹬啊,今番教你们撞上了积年的山贼也!”那几人见埃克瑙神勇,更说些叽里咕噜鸟语,心中着慌,便要逃走,却教埃克瑙赶上,一剑一个,尽皆轰杀。
却说那狠和尚安德列,当道一横,只是将身形乱晃,那石后四个箭手,却一发不能够中,不由得惹恼了树后嘉舞,暗暗自怀中掏出一根法杖,喝一声:“妖怪看招!”将神通一展,自那杖中射出一道白光,直直奔了那小穷奇而去,只见那妖怪吃了这一下,闷哼一声,晃两晃道:“原来是个伙房的小娘皮。”嘉舞怒道:“如何又是伙房的?”那怪道:“若不是伙房的,如何拿火通条烫人?”说话间,举起那两根怪棒,道:“却看咱家手段如何!”将机簧一扳,却从棒头射出两道火龙,直直燎向安德列,好和尚,将身子一拧,避开半边,但仍被烧了半截下摆去,嘉舞见了却道:“这妖怪却是个暹罗来的!”小穷奇道:“怎见得是暹罗?”嘉舞道: “若不是暹罗来的,如何拿两根火棒子耍哩?”那怪冷笑道:“我料你也不识得我这宝贝。此物唤做镏金兽焰锏,又有俗名双火龙,却比你那杖子厉害也。”嘉舞怒道:“你那贼眼,怎识得我这宝贝!此杖名为灼热光辉法杖,又名火焰枪,又名单发喷子,乃是昴日星君眼中炼成,上天杀蝙蝠,下地烧僵尸,似你这等药渣模样,哼哼,只怕不禁我三喷哩!”
两人正在鸹噪,就听得半空中翅膀作响,亚赛乌云蔽日,却是来了三数只金翅大鹏鸟,一个俯冲,便抓了一个箭手,那蟊贼手脚乱动,方脱了鹰爪,却已吓掉了半条命去。其余众雕纷纷下击,将那几个弓手赶得四下奔逃。众人一见,心中叫苦,纷纷往密林中扎,却听得一阵山摇地动,平地起了一阵怪风。
好风也!这风既不是催花风,也不是穿堂风,既不是马上风,也不是撒酒风,却是一阵大虫风。自古物类相感,凡有龙处,就有云生,凡有虎处,就有风起,这风中夹带腥檀之气,却是来了大虫也。就见山后树木摧垮,走出一只高有丈八长有三丈的吊睛白额大虫来,直吓得众人筋酥骨软,不能行动。
北平众废都是惯见了世面的,急急凑在一处,望林子里便钻,那小穷奇却自作孽,舞了两杆铜锏便去战虎,但见那虎将头一甩,一口便将那小穷奇叼了半截去,眼见是不活了,众人一见,心中栗六,埃克瑙便悄声道:“想是个过路的大虫,吃饱了自然就走了。”哒便道:“大虫哪里还有什么路过的、本地的,只是看着人多,一口都捞了去休!”
正说话间,就见那大虫摇摇晃晃,便朝众人隐藏的林中过来。埃克瑙惊道:“这蛮子果然盐酱口!把大虫也给说来了也!”眼见大虫渐近,急急叫道:“我是龟兹国来的商人!我不会说本地话!我是龟兹国来的商人!我不会说本地话!”却听那大虫口吐人言道:“龟兹国的商人哪里有你这个样貌的?”白烟起出,竟化作一个白须老者。
那哒福至心灵,忙拜倒口称仙人,道:“老仙长莫非便是蚜虱仙人?我等是过路的外邦行人,都是好人来着……”
老者点头道:“我已听樵子说了,不想我多日不在山中,竟出了这等祸害,惊扰了你等也。现下匪首已授首,手下蟊贼也教我用鸟遣散,汝等不必担心也。”
众人心中安定,便道:“我等被怪风摄来此地,言语不通,还请老仙长指点些须,我等方敢离去也。”仙人便道:“指点你等,原也不难,只是不几日后,我便要出外访友,你等且来我洞府小住几日,便去山下蚜虱村罢。”
众人欢呼雀跃,自去收拾战场,将那小穷奇脸上面具除去,却是一张人脸,想是假借了妖怪名头在此行凶,蛮子哒随手割了首级,挂在腰间,众人便随蚜虱仙人入山。
一路上只见藤萝薜荔,古松怪石,说不尽蛙声出流泉,道不完子规啼空山,比诸精灵森林,又是别有一番境界,嘉舞不由赞叹感慨,饶是淫僧安德列,也心中起了出尘之意。转山涧,行石梁,来在一个半山空地,那蚜虱仙人口中念诵几句话语,大石壁上竟现出一道门来,仙人当先领路,进得洞门。虽近黄昏,洞中却明亮光辉,地上有石桌石椅,石柜石床,另有流水淙淙,从石缝中引入暗渠去也。真个是洞天福地。
仙人略招招手,便有白猿献上时鲜果品、素菌山珍,复又念动咒文,将手一扬,众人只觉浑身舒泰,适才战斗的伤口尽皆复元收拢,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景仰。仙人道:“汝等远来劳顿,且歇息一晚,明日我们细谈不迟。”便转入内洞去也。众人纷纷上床歇息,一夜无话不提。
次日凌晨,安德列与嘉舞已先醒了,见仙人缓缓行出,忙施礼问讯,这时节埃克瑙与蛮子哒也整束起身,前来见过仙人。众人便将如何来到此地与仙人说了,仙人蹙眉道:“这想来非常理所能到得,此国之内,也未听闻有何人通晓此等能力,此国之外,却有些能人异士,或有解决,亦未可知。”众人便向仙人请教本地景况,仙人便一一指点。
此国原唤作大槐安国,首府乃是槐安郡,四下分别是北乔州、西平府、南安道与东XX,南安道正与南方某国交兵,却难通过,北乔州虽亦有一出口,却天寒地冻,不好行走。此地乃是西平府辖下蚜虱村所在。众人商议一番,却决定向北乔州而去,然则动身前,先须向仙人学些语言。
于是乎,众人便开始学习本地这些很像精灵语却又带些不同的东方话,嘉舞与哒本就会精灵语,如今已经可把本地习语用得精熟,安德列也已可流利运用,独是埃克瑙,每日与白猿戏耍,却只学了十多句话。每日众人便与仙人交换各自家乡的情形,埃克瑙本是一画家,便手绘各种景物,秀与仙人看,仙人亦观看众人装备物品,感叹不已。
这一日清晨,忽见一只长嘴长腿大鸟飞来洞前,通体纯白,独顶子上一团鲜红,双目有神,众人正惊疑间,仙人迎出洞来,神色欣喜,抚翎道:“你可来了。”埃克瑙走上前,指着道:“这个叫什么?”却是仅会的几句之一。仙人道:“仙鹤。”埃克瑙默念几遍,又问:“这个多少钱?”仙人一愕,道:“这个不卖的。”埃克瑙却没听懂,问哒:“他说什么?”哒道:“他说这个很好吃。”埃克瑙却也不笨,心知定是扯淡,用当地话骂了句“他娘的。”便自走开。
就听仙人问哒道:“你等来此多久了?”哒抓头道:“我每日和白猿去山后摘桃吃,已经吃了7顿饱桃也。”仙人颔首道:“竟已七日了,我如今要赴道友约会,这里有我一封书信,你等可往山下蚜虱村去,村中人定会好生接待。”说罢,跨上仙鹤,一声清啸,没入云中去也。
众人怅惘一阵,便去取了行装,连同被仙人封存的首级,出得洞来,只见洞门渐渐消隐,又如一方整石也似。
一行四人觅路下山,行不多远,便出了山口,只见禾苗青葱,阡陌纵横,好一派田园景象。有小童骑在牛上,吹一根横管,悠扬清越,令人心中振奋,田地边上,便有民居渐密,想是到了蚜虱村了。村口处已有几个青年向这边张望指点,众人走到近前,村口已经聚拢了许多村夫野汉,指指点点。一个中年男子道:“适才仙人已来说了,几位想来便是外邦来的客人吧?”
安德列上前单掌打个问讯,递上仙人书信道:“正是我等,蒙仙人垂青,在山中住了几日,近日仙人远行,故教我等来投贵村整顿,不日前往北乔州去也。”那人原是本村里正,见信忙道:“既是外邦贵客,又蒙仙人推荐,鄙村理当尽地主之谊,请请。”便将众人请到祠堂之中,吩咐人准备酒席。
那埃克瑙在山上多日,口中已能淡出鸟来,听说要请客,心中大喜,只盼有肉来食。过不多时,酒菜上桌,虽无山珍海错,却也有些家常鸡豚,埃克瑙喜不自胜,抓过一只肥鸡,扑地丢下口去。一旁帮忙的杂役暗叫道:“爷爷呀,原说这个人是最像人型的,却不想是个砖砌的喉咙也!”正吃得爽快,却觉得有东西在脚边乱蹭,低头看时,却是一只狗在啃骨头,埃克瑙心生善意,便将碎骨一股脑儿倾在地下,便问一旁的杂役道:“这个叫什么?”杂役随口道:“旺财。”埃克瑙又默念几遍,记在心里。
吃喝已毕,那安德列便向村里要当地衣着,村长便吩咐几个婆姨量众人身量,下去裁剪。安德列又道:“我等身上有些本国的钱币,敢问可否换成贵国的钱币?”说着摸出几个金币来,村长眼前一亮,忙唤了一个师爷来,拿着一柄小秤,还有一个方框,里面有签子串着木珠拨来拨去,埃克瑙看得好奇,便问:“这个叫什么?” 师爷看了他一眼道:“算盘。”埃克瑙又默默记下。却说师爷算了半晌道:“客官金钱却多,本村仓促间凑不齐许多银两也。”安德列道:“无妨无妨,我们还想在村中买辆马车,不知可有?”师爷道:“马没有,健骡却有两匹。”安德列道:“也好。”
蛮子哒听得热闹,也凑上前来,把那小穷奇首级望桌上一拍,道:“山上贼寇,已被我等杀光,兵器铠甲都埋在山上,你等可自掘来用,却算咱家送你们的!”围观闲人见他紫面凸额,都纷纷叫“妖怪!”“妖怪!”埃克瑙心中也暗暗记下,却人多耳杂,记成了“药罐”。却说那师爷听到,大喜道:“多亏英雄也,我等亦正想找些兵刃来,免得村子毫无防备之力,这兵刃便折做马车钱也。”
安德列便画了草图,教他们去哪里取兵器,正说话间,几个汉子捧过两个大托盘,上面有些散碎银两,还有十几大吊铜钱,师爷道:“本村可用之钱,便只这许多了,客官请过目。”这几个人素来是不注重钱的,又不知当地物价比值,便由得师爷做主,拨弄算盘,将银钱折了。
不多时,骡车也已送到,众人开始把干粮清水搬运上车,此时本地的罩袍也已做好,众人穿上看时,除了埃克瑙略似当地人物,其余几人依旧一副胡人模样,却也没甚法子。
却说众人离了蚜虱村,一路迤俪向东,一日走在路上,忽然见前面立了一个披发汉子,颈上挂了一串珠子,手中掌一口奇门兵刃,一头是个月牙形状,另一头却似个铲子,只听他哇呀怪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埃克瑙听不甚懂,便问哒:“哥也,这人说甚?”哒便道:“想是叫你去吃席哩!”埃克瑙心知未可能,大骂“药罐”。
安德列已跳下车,拿了半吊钱,上前道:“这位兄台,我等只得这些钱财,且高抬贵手,放我们则个。”那人哼哼冷笑,便将手中兵刃来接钱,好和尚,一个拧身,前跃五尺,掌中精金破魔锥便攮将过去,那人哎哟一声,鲜血迸射,急急倒地求饶道:“小的是西平府大相国寺挂单的僧人,路上没了盘缠才出此下策,好汉爷爷饶命呀!”安德列听得是僧人,心中一动,一把夺过那兵刃,夹手撅为两段,喝道:“滚吧!”那人忙不迭闪向路边,一路趔趄着逃了。
到得晚上,众人正在路边吃饭,忽地草丛乱响,钻出一个破衣邋遢的人来,众人看他瘦骨嶙峋,都减了几分警惕,却见那人转了两转,兀地冲上来,便往嘉舞碗里吐了口痰,然后眦着黄牙嘿嘿傻笑。蛮子哒与埃克瑙素在山贼中厮混,知道这是要饭中最为无赖的举动,却未想到这大槐安国也有这等人。嘉舞却心地良善,道:“你若想吃便吃了去吧。”把碗推过去,埃克瑙却不甘,便也吐了一口在碗里,心道:“你却吃去吧。”那人拿了碗缩回草里,口齿不清地骂了几句,埃克瑙根本听不懂,没有在意。如果他听懂,便会知那人在说:“直娘贼,早晚让僵尸咬死你才好。”
也因此,他们根本没注意,当晚他们露宿的地方,是一片古战场……

鬼畜王战报之六
 诗曰:
乾坤两合生五行
正反两极千爻生
千爻相配又万爻
算尽风云判众生
OKOK,我承认那个半身的矮子比我会偷东西。但是他现在死了,死了你知道吗,我甚至为这个东西的葬礼掏出防盗钱包儿里最后5个铜子儿,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没错儿,那小东西比我聪明;比我机灵,比我会的手艺多,但是他能用斧子砍你后脖梗子吗,他连石头都扔不出二尺远,你们谁还指望他能剁翻两个吃人的妖怪不成。还有上次,搬不走个保险箱就给人拽河了去了,万一刚挪开底下藏俩火球怎么办。这都好说,成天介不防外人先防他了,没事儿看见他就得先捂钱包儿,虽说半身人靠近都得捂钱包,老子也不能在看姑娘洗澡的时候还得惦记有这么个东西在身边儿待着。好在他死了,要不然我一个儿一个儿卖你们防盗钱包儿。要说倒霉催的,谁也不如我背,小东西再不招人待见,好歹也是个趟陷阱的好材料,不过上回让一个吊死鬼差点儿掐死过去,也实在是不禁揍呀。这回倒好,我比他禁揍,我得趟雷去,我何苦来呢,算了算了,谁叫吾们跟他兄弟一场,埋了埋了吧。
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刚死一个掏包儿的又来一个骑马的叫派什么耳。好象跟伍德一起是军队出身,说是帮忙来,甭瞅这位秤砣身量,心眼儿还挺活份,更有把子力气,让吃人妖怪抡到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是照样不含糊,该拿马踩是就拿马踩。临了还净出主意,您别说,还真管用,反正带着什么精灵公主偷摸儿着回来没惊动上头。要不说这倒霉都赶一块儿了,司徒耳特混小子不知道从哪旮栏儿里窜出来,还把破屋子大兴土木的一番改造。漂亮是漂亮,亮堂是亮堂,就是忒不是时候,这节骨眼儿上搞这些个扎眼个勾当,觉着不够乱是怎么的,再说了,我跟床底下栽培多年的大头细腿菇就快成功了,这一捣乱明儿晚上我哪儿淘换食儿去。也罢,反正捡回来的吃人妖怪会说话,会作饭,比老瑞强多了。打明儿起,我打算把它往和尚那方向培养,跑的快,吃的多,说的少,我靠,我简直要为自己的天才顶礼膜拜了。老瑞这不是东西的,耍花招赢了我,非要把大头养成个不成材的牧师,你也不瞅瞅,这家伙是哪块料吗,爱谁谁吧,就这么着了。
司!徒! 耳! 特!把哪丫头手放下,头阵子你没听说是怎么的,你拐跑哪精灵丫头她爹妈滥放魔法,把个村儿都快平了,还招事儿呐,这不是你能摸的,哎你再摸我跟你急啊,我还没摸呢。公…………哪什么,您也是,这么个油腔滑调的东西甭搭理他,您回屋儿歇着去吧。
哎哟我说你们就不能消停消停,又怎么了,哎哎哎,怎么回事儿,怎么打影子里出来个人嘿,妈哟见了鬼喽。说什么还不让我听,你以为我听不见是怎么的。噢,有个秃子不是东西,嘿你骂谁呢,别介,我一说您一听蛤蟆日老鹰,您别动气儿啊,都是行儿里出身,您饶过我这回吧,小的下回不敢嘞。霍~好么,悬悬儿没把老命搭上,不跟你们至气了,化个装掏包去。
这大街上来来往往净是熟脸儿,上中央广场碰碰运气吧,周围要饭的今天都打蔫儿,这按说路正修着呢,遍地都应该是钱呐,绕了八圈儿也没见有个肥羊,干脆摆摊儿套话儿吧。折腾一天,就把个钱包儿买给个冤大头了,其他是嘛儿也没有,得,卷东西回家。哟呵,全在呐,怎么个意思?让我顺东西去,强项啊,拿手啊,等会儿,什么东西,噢,一圈儿,一片儿刀,一灯笼,一项链儿。没问题,包在咱爷们儿身上了,哎不对,东西无所谓上哪儿顺去啊,喔,就那地方,见天儿的十个八个看着,成百上千的盯着,不去,打死你我也不去,哎你们别真打嘿,去还不成吗,真是的。就我一人儿去啊,死了谁收尸啊,再说大晚把场的我也看不见啊,哪俩精灵?不对,那是一精灵一个半精灵了,行了甭管怎么着吧,进去容易吾们藏哪儿啊,噢您说就这绳子,哎好哎,哎好玩儿,没玩儿过,真他母亲的好使。哎呦您看您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每人二十多个瓶瓶罐罐也不好带呀,这加一起得有一万多块吧……您往后让我拿什么还啊,是吗!不用还哎那太好了,我先闻闻这都什么味儿的,好勒,交给我们您擎好儿罢。
作战会议,哥们儿,有这么多神油儿还开什么会议啊您呐,我先把标签儿都贴上,这是草莓的,这上苹果的,嘿这榴莲谁做的哎,留着最后再说吧……。什么什么到点儿了?我标签儿还没贴完呢,得,您说话我照办,走着。还买票啊……算公款吧……嘿你们几个,听见动静儿赶紧出来,说不定老子捧着宝贝往外跑你们就等着接呗。顺利,真顺利,这绳儿就他母亲的华丽,你看哪傻呵呵的法师还念咒儿呢嘿,敢情你们也听不懂啊,没事儿没事儿让他念去,丽丽雅小姐说了,这东西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我先眯腾一觉儿啊,到点儿了叫我一嗓子。不是让你们到点儿再叫吗,什么就到点儿了,真到点儿啦,得勒,喝草莓的走人,等会儿,实在危险,把苹果和哈密瓜跟其他的都干了算了,反正我能憋尿。别说,中午我还真吃咸了,叫渴,那么多人抢着作饭他犸的好吃不了。
我先说头喽啊,我闷棍也没带是十字儿弩也没带,咱们小声把东西拿了就跑,甭管别的许多,就这么办。打住,这就是老瑞和丽丽雅小姐说的怪火盆,淬口吐沫试试丫的。真悬,要不是我掐着你们俩脖子你们俩就喊出声儿来了。不就是四个火哦哦哦火精灵吗,甭理它们,他瞧不见咱们,哎地上那根儿银线儿干吗的,瞅这架势挺值钱啊。不对,这肯定是套儿,知道老子贪小便宜儿,这回还就不让你们得逞,老子拿大家伙儿去。来啵,灯笼到手喽,先揣怀里,哪俩人怎么着了,片儿刀跟圈儿也没了,搞定收工。你个头啊,叫什么叫,老老实实烧地板吧,爷们儿走喽。哎谁说窗户是打开的来着,不对,要坏事儿,倒着从房顶跑出去吧。
眼瞅着到门口儿了,这谁呀把灯开开了,怪晃眼的,怎么这么乱啊,完,玩儿蛋去,末了儿还是要让人逮着了,爷爷往回跑,想揪头发啊,傻波一,爷爷没头发,嘿你丫别他犸揪耳朵哎。娘的,灯笼格死老子了,我看你拿绳儿拴我,哎我怎么看见了,就冲你这两手儿还想捆着爷爷我,门儿没呀。找机会闪人。不出所料,那俩人也是一个没跑,傻了吧,一人一身大白,再喝草莓味儿的你们也跑不了了吧。
嗯?老瑞什么时候会烤羊肉串儿了,兔崽子真会吃啊,过去就知道他喜欢吃个腰子号称补肾,这么多年也没派上用场,今天是拿串儿恶心我来了是吧,等爷爷出去跟你算帐。呀呵,还剩四个听音儿可是全来了啊,你全来了,我五魁手,接茬儿来吧。嘿嘿,没想到啊,这几个还真能打,穿的跟城东边几个外国要饭的似的,下手可不软,可怎么就是不见红啊。都往哪边瞅了是吧,走您的,这破绳子要是能把老子拴上,我还怎么跟圈儿里混。哎你们俩别跟我出来啊,这目标也忒大了。老瑞,这里头有个有念咒的,赶紧把丫的放倒喽。撒克干,别耽误工夫儿快放油,赶紧着,麻利儿着,快凉着,我这边说边滚可就要逃出门了呀,嗬!谁呀这是,专在后屁股下黑刀子,我要不是着急跑准把你撂躺下,没工夫儿搭理你,接着跑。哎唷喂可跑出来了,伍得呢?什么什么,刚才让人一顿爆cei不成人型儿了?没时间没时间了,赶紧把灯笼给公主送去就算齐活,图图你要回去参战,那我不拦着你,咱各自行动吧,来口榴莲的,跳起来我落下去跳起来我落下去,好玩儿,有意思,就是这口感实在太次了。
管他那么许多,进屋我是拉着公主就跑啊,跑哪儿去啊?这会子找老大肯定是捡骂,就奔泰勒儿的地盘儿,公主您说什么,害怕,哎别没了啊,我平白拉着空气跑来跑去这不成神经病了吗。您没啊,那我也没,咱还留着一瓶儿草莓呢,您说什么,草莓好喝啊,不成不成,坚决不成,您戴着好些金镏子随便干什么就没了,我全靠草莓了,咱一起没啵。嘿要说人家就是大家闺秀,这小手儿,软玉温香是肌若无骨,司!徒! 耳! 特!你小子是连肉带汤全干了,别让我逮着你。嘿这不是泰勒儿本人么,老不死的怎么亲自出动了嘿,有心我射他一箭,甭介再让他把我给擒了,玩儿去吧您呐。哎呀呀,这羊角就是好呀,怀揣灯笼是手搂公主,大把金子赏下去这几个窑姐儿干什么都随你便呀,真是他犸的天人人间呀,快活快活!谁的金子?废话,要是我的我能快活吗,自然是公主的,花女人的钱嫖姑娘,臬吓吓吓,真是他犸人过的日子呀。瞅这架势,说不定晚上我就跟公主和窑姐儿一起胡天胡地了也,这不是幻想,不是呀!
哎,你们几个怎么来了,臭着个脸,快坐快坐,一起一起,今天晚上定要XX到死呀~~哎你们打人哎,不许打脸,不许打小弟弟,不许扒老子衣服,老子讨厌黑人,老子讨厌瘦鬼呀呀呀呀呀。


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我被同伙儿们留在了窑子,身上没有一分钱和衣服,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走了以后,他们被一伙法师把脑子里的破事儿抖搂个精光,恐怕是没有脸面再见熟人了……又没法对修路的法师报复,只好拿我开刀。对于政治阴谋我不感兴趣,但是法兰克修恩老头被精灵什么什么国的什么什么人给挂了,还是泰勒儿动的手,他还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精灵什么什么国的什么什么人被丽丽雅小姐给杵成了网兜,现在丽丽雅小姐是头领,维兰克老大是副头领,丽丽雅小姐万寿无疆!维兰克副头领永远健康!口号不能不喊,工作也不能不干,据说那精灵什么什么国的什么什么人根本没死,肯定是要借尸还魂,要么我们找出泰勒儿和精灵什么什么国的什么什么人,要么送个什么东西给头几天结识的舒伦宝小姐和他的圣骑士丈夫作结婚礼物。
这年头,能少招惹是非就少招惹是非,看来泰勒儿也不好对付,送东西相对成了简单的工作,再说又有马,出城转转蛮好,于是就接了这个送货的勾当,诺里斯家的人头几天拿枭头熊的小崽子换给了我们不少好东西,这回那该死的秃子,呸,那位令人尊敬的无发强者的弟弟给我们送来了不少魔法票子说是撕了就有人来换东西,这东西好,不过我怀疑我们是被他们利用了,无所谓了,有钱大家都好做生意。图图要跟公主和丽丽雅小姐做奇怪的事情不跟去,也好,少个聒噪的人清净许多,上路了上路了。离开城市的喧嚣,派什么耳骑着他的新马跟我们一起送货,他或许是个不错的战士。
赤军长胜战报之一

 

卓行独立西门德,生命奇侠之苗裔。 
身如飞雁能行空,穿杨射鹄舒猿臂。 
高祖传下梅花锤,百钉在上贲霹雳, 
打遍此界无对手,又向异界扬名气! 
山不畏高水笑深,游行九垓不留迹, 
一日行到××城,要铲不平显忠义。 
忽听街角拨弦声,才从委婉转凄厉: 
三人成虎事可哀,英雄被谗折羽翼。 
精灵少女名嘉舞,朱唇未启先啜泣。 
本是西门旧曾识,罹此大难实不意, 
于是奋勇前相认,岂为保身而退避。 
嘉舞携其同伴来,并皆跪拜感恩义。 
言是押解失货物,货值不菲百千亿, 
无从洗清自盗名,囊空更无脱身计。 
最惨牧师名鄂大,羞忿恰又感时疫, 
执手西门看泪眼:“太阳大神将我弃!” 
西门见此心悯恻,召集众人来商议, 
何如贾我满腔血,何如鬻我满身力, 
广集金资偿货值,洗此恶名人不忌。

赤军长胜战报之二
 游荡者之歌 

序幕 

即便普照万象的阳光,即便包容万物的大地, 
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那名字 
他的亲子所刻意遗忘的名字, 
也许只有地狱传令官海克斯托才能回忆。 

那暴虐的执掌者,记得每一个邪恶信徒的名字, 
呼唤他们的名字,用血与火的链枷驱赶他们 
为地狱创造更多悲惨的灵魂。 
而那个名字,也在四十年前降临到人世。 

他袭击了一个生命护存者的村庄, 
柯瑞隆·拉瑞斯安所庇佑的精灵子民 
不禁让懊悔之爪撕扯自己那颗善良的心, 
他们从死亡边缘挽救了死亡。 

是的,他们拯救了那个人, 
那个人却恩将仇报,烧毁了他们的一切, 
把尸体和鲜血洒遍原野, 
在美丽的树林中留下永远的伤痕。 

他掠夺了一个精灵女子,村中最美丽的一个, 
他侵犯了她,并产下自己的后裔, 
将此新的邪恶灵魂作为地狱的献祭, 
他破坏了护存的希望和生命的原则。 

随后,他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到荒野中, 
建立起自己的城市, 
那信奉邪恶与秩序的城市 
如毒草般滋蔓,日益葱茏。 

但地狱的深处还有地狱, 
战争的结局仍然是战争, 
厄瑞斯努的崇拜者无法容忍秩序的永恒, 
游荡者马克涅斯最厌恶法律。 

马克涅斯悄悄培养那个人的亲子, 
教会他使用钉锤,这邪恶优势者惯用的武器, 
最终父亲在儿子的突然袭击下倒毙, 
回归海克斯托的怀抱,回归地狱的血池。 

杀死了父亲的孩子又杀死了自己的老师, 
杀死了邪恶的秩序,也杀死了邪恶的混乱, 
他从此不再信仰任何神灵,即便 
是软弱的母亲所信仰的善良的天使。 

一个新的游荡者在荒原中游荡, 
从无尽之路启程,走向路之无尽, 
他希图用自由来把握自己的生命, 
他同时也在心灵的原野中游荡。 

短弓在他的肩上,而钉锤在他的腰间, 
雪白的长发和漆黑的皮肤是孤独的象征, 
而精灵的绿眸是他永恒烙印,旅程 
已延伸到不可知的遥远…… 

(以下省略四千三百六十二行) 

第七幕第一场 酒店 

艾思的泪水如永恒不竭的激流, 
爱情和思念侵蚀了她脆弱的神经, 
她抱着战士的腿,希望打动那冷漠的感情, 
为了拯救丈夫的生命,她不断哀求。 

但埃克瑙并没有提供援手的意愿, 
他遗失了自己最宝贵的饰物,那饰物 
使他在夜晚也可以清晰辨认前进的道路, 
他怀疑盗窃者正站在自己的身边。 

色雷斯确实取去了埃克瑙珍贵的血红宝石, 
同样的宝石可揭示他身世的来源,他需要 
两点红星在胸前隐秘地闪耀。 
剑拔弩张,双方都摆好了攻击的架式。 

这个时候,游荡者出现了,他来到 
艾思的身边,倾听妇人的痛苦,即便 
对可怜人的帮助和哀惋, 
并不会增添他丝毫的荣耀。 

“我丈夫是一个著名的猎人,” 
艾思这样说道,同时泪水潺潺, 
“他背负着弓箭离开了家,他把每处密林都踏遍, 
而我就倚门等待他的归还……” 

“但他一去不回啊,我的太阳,我的生命之源, 
整整两天一夜,没有丝毫消息, 
林中的野兽不敢对他袭击, 
莫非他遭遇了前所未遇的困难?” 

游荡者转向他的同伴——战士埃克瑙, 
劝说他完成一项毫无报酬的任务: 
“我并不善良,但同情无辜, 
你也希望更多人为你的神寇德而祈祷。” 

战士羞愧地收回了面对敌人的仇恨目光, 
赞赏着同伴的精神,并且向敌人伸出手来: 
“即便你盗去了我的宝石,我也不加责怪, 
但夜晚行动,我需要鹰一般锐利的目光。” 

色雷斯警惕地望着这两个人,有些恐惧, 
他决定暂时摆脱自己不智的处境,于是 
同意了战士的提议,搀扶起艾思: 
“好吧夫人,让你看我的心灵纯洁如白玉。” 

于是他们起程了,走向城外的森林, 
即便三个人并非同一条心,依旧 
暂时联合起来,响应艾思的恳求。 
对于游荡者来说,这是绝不逃避的使命!
赤军长胜战报之三

 

且说西门德、艾克瑙与佘睿思三人,随那妇人离开城去,行至山间,是那妇人居家的草舍。虽是乡下草舍,收拾得倒也齐整。三人坐下,妇人沏上茶,并将出鹿肉来,与三人吃饱了便好上路。西门德匆匆食罢,便问她丈夫素日常往的方向,欲待前去追寻。此刻,一轮红日坠落西山,已是掌灯时分,那艾克瑙赤红宝石被窃,雅不愿黑夜入山,当不得妇人哀哀哭号,也只得勉强应允了。妇人将了几支火把来,并指点入山方向。于是三人打点精神,整顿装备,离了草屋,看那一派月光洒地,结伴而去。 
想那西门德,本是精灵后裔,能夜晚视物,如同白昼,而佘睿思亦有赤红宝石在身,便是漆黑如墨,有活物经过,亦逃不过他双目去。只艾克瑙,自失了赤红宝石,晚间便如瞎子一般,才出门便点起火把来。佘睿思走在最前,艾克瑙知此人不可信,高举火把紧随其后,西门德最后殿军。佘睿思几度想要趁黑逃脱,均不得机会。  
循路上山,越行越窄,两旁草木也渐茂盛。佘睿思对艾克瑙道:“你这火把在我身后,晃得我眼晕,便有野兽蹿出也不得见,你且退后者。”艾克瑙依言退后,却暗对西门德道:“此人溜滑得紧,你跟定了,休教他逃跑。”西门德点头答应,蹑在佘睿思身后,虽是相隔数尺,但他那鹰目一般眼睛,虽黑夜中,鸟飞虫走,再逃不过去,况佘睿思乎?佘睿思暗自叹息,只索罢了。 
约摸亥时前后,三人行至林间一眼清泉边,看那岸上,脚印杂沓,是野兽往来经过之迹,便知这是群兽饮水的所在。西门德道:“若我是猎户吓,必定在此潜伏,看那小兽来了,一箭便可放倒,岂不干脆。”游目四顾,被他寻着一间小阁。说是阁吓,也不算阁,不过树丛间搭的一个窝棚,以枯叶掩饰。西门德笑道:“是个积年的猎户,想是长时在此埋伏哩。”四下仔细搜寻,果被他寻着一些足迹,看大小形状,是人所留。他搜寻时,那佘睿思仍趁机要走,却被艾克瑙牢牢盯住,万般无奈,只得假装关心,说道:“看这足迹,定是猎户所留,足迹自山外来,又转往他处去,咱们且循迹过去看便了。” 
于是三人循迹而去,行不多时,忽见足迹到一草丛中便即消隐。此处乱草,早被踏平,又多一种浅坑,长有五尺,宽也有两尺半。艾克瑙仔细分辨,不由惊道:“此亦足迹也,甚人有这般大脚?!”佘睿思看了道:“定是山间妖怪留下,不过看这妖怪,身量尚小,还在幼年。”艾克瑙大惊:“在幼年已有如此大脚,料身高定然惊人,倘遇着成年的妖怪,不知怎般模样哩。这样榔槺物,如何打得过,不如去休!” 
西门德望他一眼,道:“总须跟上去看个明白,便归去,也好与那妇人说起。尚未遇敌,惊慌怎的?”艾克瑙道:“想那妇人的丈夫,若被这等怪物掳去,定死不活,如何救得?不如回去教那妇人节哀。自古其谁无死?若为了救个死人,我等枉送了性命,岂不冤么?”佘睿思亦道:“正是,我看那妇人年不过三旬,又好姿色,便死了丈夫,好不可怜煞。艾兄少年俊雅,我看那妇人对你也似有意,便娶了她,是好姻缘也,打甚么不紧?”想那艾克瑙,本是江湖好汉,草莽英雄,虽是一时胆怯,却不值佘睿思所言,听得他说,反倒硬一硬心肠,挺一挺胸膛,怒道:“休说这般无理的话,便回去见那妇人,也须先寻着她丈夫的骸骨。去便去,大丈夫马革裹尸,怕他何来?!”佘睿思本欲怂恿他归去,不想弄巧反拙,不由苦笑,只得当先带路,与他二人,循着那巨人足迹,继续前行。 
行不多时,忽见前面一个黑影晃动,他摆手叫身后二人暂停,自身悄悄探近,看那物时,好不怕人呵: 
此物林中本罕见,平原荒漠却称王。摇动一头黄金发,齿牙到处多丧亡。 
原来是一头公狮子呵,这般野兽,如何不在平原称霸,却来这密林中?佘睿思苦索不解,转头向身后二人打个招呼,是要他们上来的意思。不想被那狮子听到,咆哮一声,猛地扑将上来。那佘睿思,假装军汉,实是个积年的邪道妖僧,专一蹿高伏低,夜入民宅,劫掠那良家女子,此时惶恐,看身边一株大树,枝叶茂密,高有丈余,急忙跳将上去,几个倒手,爬到了高处。狮子一扑不中,更为恼怒,围着那树只是乱跳,将爪子来够佘睿思。佘睿思本是奸猾小人,见此,急忙就怀中掏出火把来点燃了,大喊一声:“艾兄救命,此物交与你了!”将火把掷到艾克瑙脚前。 
艾克瑙与西门德早听得前面响动,熄了火把,慢慢潜将过来,佘睿思在高处,却看得分明。他将火把掷去,这分明是个嫁祸江东的毒计。狮子见了火光,掉头扑去,艾克瑙骤逢惊变,不及躲避,大剑也未出鞘,被那狮子两爪搭上肩头,仰天摔倒。亏他是身历百战的军士,曾跟随老种经略相公,相公做关西五路廉访使,他今也做了关西五路绿林总瓢把子,果然处变不惊,急忙就地一个翻滚,虽是皮开肉绽,却侥幸逃了性命。西门德在旁看得分明,将出弓来,搭上雕翎,一箭射去,正是: 
弓开时如同满月,箭走处仿似流星,百步穿杨无人敌,养叔神射天地惊! 
一箭正中那狮子的脸上,扑地倒了,艾克瑙翻身爬起,奋出虎豹之力,将他按住。直到此时,那佘睿思方从树上爬下,走近来恭维道:“两位大侠好本领吓,小弟敬佩无地。”二人也不理他。艾克瑙对西门德道:“这畜牲扑我时,觉他左膀无力,好生奇怪,你可看来。”西门德不惧黑暗,定睛看去,原来那狮子左膀是断的,骨头歪了,皮肉都翻,于是叹道:“我道这畜牲如何这般大胆,急急地便来扑人,原来先已受了伤了。不知甚么东西,能将他膀子扭断?”佘睿思道:“这个无疑的了,定是咱们追踪的那个妖怪,除了他,谁有这样气力?”三人闻言都惊。西门德心生怜悯,看那狮子气息奄奄,料再伤不得人的了,于是帮他接起断骨,包扎了箭伤,说:“怪可怜煞,且饶他去罢。”艾克瑙松开手,那狮子倒有灵性,向西门德点头拜拜,自垂着尾巴去了。 
继续前行,见了一处激流,浊浪翻滚,那妖怪的足迹,到了水边便不见了。佘睿思道:“原来是个游水的妖怪,我却不通水性,奈何?”西门德道:“我看这水虽是急呵,却不甚宽,待我游将过去,抛了绳索来接你们便了。”于是卸下装备,顶了一卷长绳,“扑通”跳下水去。这边佘睿思在岸上,又起邪心,便劝艾克瑙分了西门德的钱物,分头去罢,艾克瑙哪里肯依。时候不大,西门德攀上对岸,回头喊道:“果然那妖怪游过河来,在此间上岸,水淋淋的足迹甚是明白。”说着,便抛过绳索来。艾克瑙逼佘睿思先上,他紧随其后,两人先后渡过。 
激流后面,是密密的树林,三人出了树林,前面一派平地,长草及腰,更难行走。正走间,忽然天地动摇,轰然巨响。艾克瑙惊道:“莫不是山要崩了?地要裂了?这可如何是好?”佘睿思张眼一望,说道:“不是山要崩了,直是山走将来哩。”西门德笑道:“山又无脚,如何走将来?”佘睿思一指前方:“所谓我不就山,山来就我。你看前面,那是甚么?”西门德张眼观瞧,呀,好不怕人: 
我不就山山就我,十丈险峰到眼前。乾坤摇动乌云合,金刚力士下天南! 
原来是两个巨大的妖怪,头如笆斗大,双眼似铜铃,青面獠牙,腰粗百围,迈开大步,一步便是里许,顷刻间便来到眼前。艾克瑙早吓得呆了,佘睿思更是屎尿齐流,两腿哆嗦,不得移步。只有西门德,大着胆子上前问道:“来者何人?若非开山巨灵,定是托天力士!”只见那妖怪,原来一公一母,是成对的。那公的妖怪见了三人,“咦”的一声,问道:“你等何人,怎敢上我山来?可见着我女儿了么?”西门德暗想:“咱们追踪的足迹,想必便是他们女儿留下。”当下摇头道:“你们女儿怎生模样?我未曾见来。”那母的妖怪吼道:“我女儿天亮时出门,此刻未归,莫非你们看她青春貌美,将她掳了去,要勒逼成亲么?”西门德不禁暗笑,说便你等榔槺身材,生的女儿想也一般,却有哪个敢要?急忙分辩。那公的妖怪坚持不信,西门德怒道:“你们好不晓事,若我等掳了你女儿,岂敢再上山来?如贼人盗了大户珍宝,岂敢再往县城里来,等着吃官司么?你我素不相识,见面便即攀诬,岂非有违圣人之道?”噫,那妖怪原来也读书的,听得圣人名号,收敛怒容,急忙作揖道:“如此,是在下鲁莽了。在下虽山野粗人,也仰慕上邦文化,不敢行那茹毛饮血之事。还望各位若见着我女儿呵,千万劝她归家来。我女儿好相貌,几位若看上时,可备齐聘礼前来求婚,我们定不阻的。”西门德笑笑点头,两个妖怪自去了。 
妖怪去远,艾克瑙才回过神来,对西门德道:“亏你好胆量,还敢与他们理论。但足迹明明往他们来处去的,他们怎却寻不见?”西门德道:“人自见著不见微也,妖怪想也一样的,你看他们昂着头,假装中华人士,是以见不得足下印迹,也是情理。” 
一行三人,循那足迹,继续前行,走不多远,忽听呻吟之声,近前看时,见一个绿毛妖怪,仰卧在大石上面,正在哼哩。佘睿思看那妖怪身量却小,与先前大不相同,于是大着胆子,上前喝问。那妖怪双目无神,只是哼哼,也不回答。佘睿思大怒,上前欲打,被西门德扯住。西门德道:“你看他四肢绵软,分明被人折断,现下神智昏昏,怎可回答?”上前去接好那妖怪四肢,又以水浇头,再细细盘问。那妖怪只是叫:“毕妮,毕妮,休要如此待我。”佘睿思道:“这个姓毕的妮子,想必便是适才那两个大妖怪的女儿了。这妖怪伤势,与那狮子一般,想是被那小女妖怪掳了去,伤害在此。噫,咱们要寻的猎户,恐也是这般模样哩!”艾克瑙道: “这妖怪却未死,想那猎户,或也未死呵,救了回去,便四肢残废,也好向他浑家交待。”于是弃了妖怪,继续前行。 
行不远,早听得惨叫之声。近前看时,只见一个男人,被剥得赤条条的,倒挂在树上,旁边一个小女妖怪,足有丈二身高,正在扇他的耳光,边扇边道:“我抢了你来做丈夫,正是你造化哩。你一个山野村夫,我是妖门千金,哪里配不上,你却坚持不肯,还敢咬我?”那男人哀哀求饶:“告小姐,在下本有浑家,现在家中,怎敢攀附高门,这个须违了律法。”小女妖怪大怒:“你那浑家,可有我姿色么?我教你回家休妻,再来与我拜堂,又如何不允?” 
三人看了这般情景,不由都笑。佘睿思道:“这个想便是咱们欲寻的人哩。你们在此静待,待我上前去,一番话说得那妖怪惭愧,放了那人便了。”他是看那妖怪年幼,以为好欺,于是整整衣衫,上前唤道:“这位小姐,婚姻大事,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般都无,怎可勒逼人成亲?”那女妖怪冷不防见跳出个物事来,口吐人言,与她商量,吓了一跳,回答道:“我自家夫妻吵架,关你甚事,却敢出来责备于我?”说着,将起这醋钵样大拳头来,便要打佘睿思。佘睿思慌了,急忙说道:“小姐且慢,在下行来时,见着两位老大人正在寻你,想这便要来了也。”那小女妖怪听得父母要来,也自害怕,急忙张目远望。佘睿思趁她慌忙时,便上前去解开吊着那男子的绳索。却料不到一语成谶,说甚么,甚么便来,又是天摇地动,那两个大妖怪眨眼间已到眼前。 
小女妖怪急忙敛衽行礼:“见过爹爹、妈妈。”公妖怪怒道:“你不在家好好习学女红,怎又出来乱跑?疯疯颠颠的,全无闺中女儿风韵,这般模样,须嫁不出去!”小女妖怪恶人先告状,指着佘睿思道:“女儿糊涂,全是此人拐骗女儿出来的。”两个妖怪闻听大怒,一齐望向佘睿思。只见佘睿思呵,两眼翻白,瘫软在地,已是惊得死了也。 
西门德见此,大步跳将出来,喝道:“妖怪休得无礼,俺西门德在此!”两个妖怪听了报名,大惊问道:“原来阁下复姓西门?却不知阳谷县有一位风流勇猛,枪法无敌,插沙功独步天下的西门坚大官人,是阁下何人?”西门德道:“是某族兄。”妖怪再问:“又不知清河县有一位家财万贯,英俊倜傥,能上通蔡太师的西门庆大官人,是阁下何人?”西门德道:“是某堂弟。你问他怎的?”妖怪大惊,倒头便拜,口称“得罪”。西门德道:“速速接你女儿回去,好生管教,休再出门生事,不成体统,今日之事便两罢了。若不然时,先伸过孤拐来吃我一顿钉锤。”妖怪急忙应允,并道:“千万在蔡太师面前提携则个。”领了女儿自去。 
西门德与艾克瑙来看佘睿思时,原来只是吓得闭过气去,侥幸未死,冷水浇头,便即吐口气活转来。再看那男子,手脚都废,问他时,正是那妇人的丈夫。于是三人做了一架担架,抬那猎户下山。当此时也,红日初升,天才亮哩。正是: 
英雄大名海内传,仗义行侠不畏难。凭他妖怪多凶狠,天方亮时凯歌还!

赤军长胜战报之四

 

当倒洞当山诗并序(仿藤王阁序作)赤军公长胜


北平菜鸟,京都废柴,偕游幻境,共此徘徊。拜虚空之神,堕迷离之山,上不见客舍,下难觅床单,触目唯有荒草凄凄,老树盘盘。何方妖物,持枪而巡,异界蠢物,曳斧而蹿。方东天之渐明,适古寺之初现,老僧操精灵之语,行者探破败之殿。西岭有群魔,来则飞沙,东麓是村落,去亦不远。于是兵分两路,以穷究竟,路掳一人,命为向导。不意无知孺子,挥棒舞钩,乡间匪类,冰销雪扫。耆老跪地,口呼大王,精灵看天,心道可恼。村人有幸,丑男初援,百姓何辜,妖魔屡扰。开水陆之宴,蛮子饕餮,献土地之珍,战士醉饱。
再云探山之人,原惯苦修,潜身藏形,追踪窥砦。敌人非一,山间多鬼,品类有二,潭中生怪。才归村落,则贼势逼门,初设埋伏,便狠心除害。或损于弓,或丧于斧,或走于原,或埋于土。叹响箭无效,应援不见,赞行者有谋,余勇可贾。夜入苍茫之山,直取虎穴,走射蠢钝之妖,逞凶异界。必也愤怒老魔,杀人递表,不料狡黠浪客,索铲求油。先掘百钉之坑,要陷敌将,乃设丈二之井,来焚贼酋。叵耐尔甚机警,眼中尤能定身,全仗我极伶俐,脚下惯会抹油。谁谓不胜不败之局面?实则能进能退之计谋。我今火烧山寨,谁能撄锋?逼其紧闭洞府,不敢露头。
呜呼,未知彼所求之援,是何遮奢妖怪,先遇我曾见之神,实乃惫懒无赖。桀桀阴笑,送归本界,荡荡鬼风,无否无泰。废柴之异界之行,至此终矣,于是赋诗曰:
一个和尚到处蹿,三只菜鸟吃大餐,全亏老怪跑得慢,不然全部都玩儿完。

小薰战报

 “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旅途,就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 
这是米高师父给我所写的录取信中所说的活。但我对其含义的真正理解——至少能用以自慰——却就是在不久之后。的确,所谓十全十美的旅途是不存在的。 
尽管如此,当我看着成群的白莲教的教徒将自己团团包围之时,还是无可避免地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之中。因为我所能够处理的范围实在过于狭小。譬如,我或许可以就主物质位面本身写一点什么,但对主物质位面的暴民的驯化却不知何从做起。 
那七秒钟的时间里,我总是怀有这样一种无奈的恐惧——七秒种,七秒种之久。 
当然,只要我始终超然于万物,忽视生与死之间那道总是横陈着的深渊,保持着崇神之心,即使死亡也算不得什么痛苦。这是就从神者的情况而言。 然而,我追寻的却是力量,我希望成为神本身,而不是什么崇敬者。我一直采取着这样的生活态度。因此不知多少次被人重创,遭人欺骗,给人误解,同时也经历了许多莫可言喻的体验。各种各样的人赶来向我倾诉,然后浑如过桥一般带着声响从我身上走过,再也不曾返回。这种时候,我只是默默地缄口不语,绝对不语。如此,我今天或许将迎来我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春秋。 
不过,当那黑色的神兽排开人潮,冲到我身边,并将我衔到背上时,事情就不在是那样的了。这是所谓转机。 


——艾兰萨拉的心路历程之一 

 


二 
寇拉是匹眉目清秀的高个子雌马,个头同我不相上下,一年后必定出落成十分引人注目的绝对漂亮的马姑娘。但我遇见她的当时,她还没获得同其自身资质相称的外观。当时的她总好像有些地方还不够谐调,因此多数人类并不认为她的容貌有多大魅力。我猜想大概是因为在她身上大人应有的部分同仍然是孩子的部分未能协调发展的缘故,这种不均衡有时会使人类陷入不安。 
由于金钱不足的关系,我不得不将其买了下来。我将骑乘作战所必需知道的细则一一讲给她听——前进、后退、转向、速度、闪避陷阱等等。就像一般初次见面的十一二岁异性孩子表现出的那样,最初几天我和她的交谈总有些别扭发涩,直到某一天,她也拥有了可以媲美人类的智力之后,我和她的交谈迅速变得生动融洽起来。无论对她还是对我,与自己在战场上最可依靠的伙伴沟通与交流都是最重要的。这样,我们就战争是怎么回事谈得相当投入,想说的话足有几大堆。从图什尔特到阿米尔城这段路上,我总是牵着她缓慢地行进,几天的路程得很慢,边走边说这说那。说话之间,我们发现两人的共同点相当不少。我们都喜欢散步,洗澡,都不擅长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感受。不能吃的草食动物的肉都能列出长长一串,中意的人聊起来都全然不觉得难受,讨厌的人看见都深恶痛绝。如果说我和她之间有不同之处,那就是我远比她有意识地努力保护自己。讨厌的事情我也能做且取得不错的成果,而她则不是那样。不喜欢的食物端上来我也能忍着全部吃下,而她则做不到。换个说法,我在自己周围修筑的防体比她的高得多牢固得多,可是要保护的东西都惊人地相似。我很快习惯了同她单独在一起。那是全新的体验。同她在一起,我没有同人类女孩子在一起时那种心神不定的感觉。我喜欢同她搭伴走路。她低着头缓慢地行走,途中有时在草地长休息一会儿,吃些新鲜的嫩草,但我从未觉得这有什么妨碍,反倒为多花时间感到快乐。 
总之,我和她成了好朋友,两人无话不谈,说是息息相通也未尝不可。我甚至对她怀有了爱情。 


——约阿希姆•派佩尔的心路历程之一 

 



三 
她走进会场的时候,我正坐在座位上,听着乐手们演奏的《山德斯舞曲第五号》,数十根提琴的弦随着弓的运动发出哀鸣,细微的颤动透过空气传到我的耳中,颇为舒畅。和弦的优美,那是听大街上吟游诗人单着把琴,单着个嗓子唱歌所体会不到的。不灭明焰将大厅弄得灯火通明,让人忘记了黑夜的存在,同时,四散的环行光线,就有如在我四周落下了厚重的紫丝绒幕布,身边的世界一瞬间便不复存在了,只剩下我与乐曲,无论是感动还是忧郁,都是孤独的,无人知晓。感觉何等的惬意。 
所谓她,是指商人公会的会长。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喜欢抚弄下颌,所以面颊上总是留着手指摩擦出的红痕;据说,无论冬夏,她每天早上都会绕着公会的外院跑够五圈,然后用黄瓜片来贴面,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只在这里耽搁了几天,最多也只可能是十五天,就算是留满十五天,恐怕我对她的印象也依然是仅此而已。 
我随着大厅中的音乐,用食指与中指轮流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她走进舞池,我注意到她手上戴着的粉红色的纱巾,戴着纱巾的手修长而且白皙,那种自然的、沉静的白色,与她脸上的红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走到某个熟人面前,然后说道: 
“你好,欢迎你来参加舞会。”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那时候我仍旧被提琴所发出的乐音占据着,可惜阿诺从没有告诉我怎样读唇,所以这也无法证实了。她所身出的舞池,之于我是一个全无音响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一个拥有修长手指的成熟女性,白皙的手指与无声的世界融为一体。不仅没有丝毫的不协调,反而有一种超越真实的立体感,一如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她转过身来,黑色的眸子看着我的位置,嘴唇又动了动,我听到了她的意思。 
“啊,阿瑞玛迪罗先生,欢迎您光临这个舞会!” 
于是我振了振精神,从那种半冥想半睡眠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一瞬间就陷入了热闹的喧嚣之中,人们的谈话声、杯盘相碰的声,各种厚实的鞋跟碰触地板的声音,当然还有一直存在着的提琴音乐,一下子全都从地底钻了出来,帷幕也罢、白雪公主也罢,统统都消失了。 
会长的名字是凯萨林,想必是已经做会长这个职务很久了,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头后盘着的高高发髻却还保留着初为人妇的稚气,米黄色的连衣长裙缀着无数蓝点,斑点的尺寸自一英寸到三英寸半不等,两只裸露的手臂自无袖连衣长裙两侧伸出,从肩头到指端都都荡漾着生机皮肤洁白耀眼。手臂摆动时,那种白色超脱了单纯颜色的意味,带有一种安静的韵律感,好象那双手是艾罗娜女神所遗失的。 
彻头彻尾的白色,只能这么说,别无其他形容。 
舞会本身委实无聊,我说的不是舞蹈本身,而是指跳舞的对象这回事。舞会就该是在桌边畅饮麦酒,听我父亲写的《后宫诱逃序曲》,与不同的漂亮女孩子跳舞或者困觉,“这样才是堂堂正正的舞会”,我的一个朋友阿诺是这样说的。他刚才却离开了会场,现在在某间休息室里拿着他的巨斧与某位公子哥 进行“亲密的交往”,他自己后来是这么说的。 
罢了罢了,龙有龙的舞会,地精有地精的舞会,反正舞会总会结束的。 
于是我开始玩弄刀叉,这是我消磨时间的习惯。我先将刀子和叉子平放到盘子上,有条不紊地逐一审视一番,然后将它们摆成不同的角度。 
当这游戏进行到第九遍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着她,从她背后望过去能看见一个白色的浮雕,图形的一侧刻满突起的白色符号。 
“阿瑞玛迪罗先生,去共舞一曲可好?” 
我握着椅子的扶手,支撑着想站起来,她微笑地看着我,就好象我是刚刚传送到主物质位面的天使,音乐不明就里地响着,三拍子,慢舞,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 
“实在不成,我刚才喝得多了,如今有些不大舒服。”我有些歉意地回答。 
“那没什么关系,虽然有些遗憾,请别放在心上。那么,我用我的马车带你回我的府邸休息。她解下手上的纱巾,抹去我额头的汗。 
我正面露难色,阿诺适时的跑过来,抱着我的腿哭。 
她又以一个笑容作为回应。我耸耸肩,转身随着阿诺离去。她在我的身后重新将纱巾带回手上,粉红色的布掠过白皙的手,那情景简直可以做为一部爱情歌剧的最后一幕。戏剧里的男高音爱上女高音的手,然后参加了圣杯骑士团,去与恶魔打仗,战死了,女高音收到了遗物,用这双手打开了抚摩着染血的旗帜,唱起最后的咏叹调,全剧结束,何等简洁。 
后来,阿诺和撒开干都问我为什么不上,我说:“手上还没有皱纹,她还嫩。” 


——阿瑞玛迪罗的心路历程之一 

 


四 
这帐篷不算很大,里面的结构也非绝佳,我只是特别中意它雪白的帆布质地。仿佛拥有生命的白色涂料,浸染的手法一气呵成,痛快淋漓,四面墙壁与顶棚宛如巨大的空白画布,我便置身其中。其实白色也分为很多种,有灰白、浅白、暗白、惨白、纯白等等诸如此类,给人带来的感觉是不尽相同的,我这个人对于白色有着近乎偏执的喜好,所以在这方面异常地挑剔。 
琳达小姐领我进来的时候,撒开干也隐身之后偷偷跑了进来,站在一旁。我将我的背包包挂到衣架上,将她倒给我的清水一饮而尽,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考虑枝条的谜团,看着墙壁发呆。我考虑事情的时候习惯注视着墙壁,宽阔的空白似乎蕴涵着无穷大的可能性,家族,底盘,还有阿诺撒开干卡洛斯,都仿佛渐渐离我远去,留下我一个人在这白色的世界。 
正当我环顾到撒开干可能隐身过去的那个方向之时,而边突然想琳达悦耳的声音,她想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怎么活着的,我便说给她听。 
然而,记忆这玩意儿真是不可思议。当我身历其境时,我是一点儿也不去留意那风景。当时我并不觉得它会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绝没料到在不久之后,我可能将那一草一木记得这么清楚。老实说,那时候的我根本不在意什么风景。我只关心我自己的生命,关心走在我身旁的所有人,关心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再回头来关心自己。不管见到什么、感受到什么、想到什么,结果总会像飞镖一样,又飞到自己这一边来,当时正是这样一个时刻。再说,我那时又在冒险,那场冒险也着实辛苦。我根本就没有气力再去留意周遭的风景。 
然而,现在率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的,却是那一片道路风光。草香、挟着些微寒意的风、山的线、狗吠声,率先浮现的正是这些,清清楚楚地。也因为实在太清楚了,让人觉得彷佛只要一伸手,便能用手指将它们一一描绘出来。但筑路工地上不见人影。一个人也没有。没有直子,也没有我。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上哪儿去了。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呢?曾经那么在意的世界,究竟都上哪儿去了?对了,我现在甚至无法立即记忆起图什尔特家中的样子来,我能想到的,就是一幕不见光影的黑幕而已。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侵入我记忆的,是琳达的脸,她的一切都展现在我面前。小小的冰冷的手、一头触感柔顺光滑的长发、软而圆的耳垂、耳垂下方一颗小小的痣、带着麦色流苏的舞蹈长裙、老爱凝视对方的双眼发问的怪癖、有事没事便发颤的嗓音(就像是站在刮着强风的山坡上说话一样),把这些印象统统集合起来的话,她的人格便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了。最多看见的还是她的侧脸。这大约是因为她总是转身低头去记她的笔记的缘故。或许,大概,以后当我记忆下这些的时候,先让我忆起的,也会是她的侧脸。然后,她会转向我这边,轻轻地笑着,微微地歪着头开始发问,一边凝视着我的眼睛。彷佛要在清澈的泉底寻找一晃而过的小鱼似的。 
随着岁月的消逝,时间花得愈来愈长,尽管很叫人感到悲哀,但却是千真万确。最初只要五秒钟我便能想起来的,渐渐地变成十秒、三十秒,然后是一分钟。就像是黄昏时的黑影,愈拉愈长。最后大概就会被黑暗给吞噬了罢?是的,我的记忆确实是和过去的现实离得愈来愈远了,正如我和过去的我离得愈来愈远一般。只有那风景、那城市,就像电影里象徵的画面,不断地在我脑海中浮现。那风景执拗地“踢”着我脑中的某一个部分。喂!起来吧!我还在这儿哩!起来吧!起来了解一下我为什么还在这儿的理由吧!不痛!一点儿都不痛!只是每一脚便会有回音。但恐怕过不了多久回音也会消失吧?正如所有一切已然消失了一般。然而,在这马戏团里,它们比往常更长时间地、更强烈地打着我的头。起来吧!起来了解吧!所以,我才回忆,才对琳达说。因为我是那种一旦有什么事,不把它告诉别人的话,便无法清楚地理解它的人。 


——阿瑞玛迪罗的心路历程之二

责任编辑: dexter_y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