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提尔山脉在夸格湖以西的部分几乎是不可翻越的。那里不仅山势险峻，还居住着许许多多兽人、食人魔、巨魔甚至更残忍的生物。有不少故事都讲到亚提尔山脉——怪兽、巨龙、不知名的邪恶、以及失落的魔法宝藏，其中有的甚至还有真实的成分。所有这些元素混杂在一起，结果令亚提尔山脉显得真有些非同寻常。



奥图才不觉得这里有什么非同寻常。要说怪兽、邪恶和宝藏，那么奥瑞克大陆上到处都是；要说巨龙，在南方的山脉反而更多一些。而且因为现在是丰饶祭，这一带总是阴雨连绵：既不像大多数法师也不像大多数博卡布牧师，他不喜欢这种天气。再说，虽然在这种天气令他食欲旺盛（说起来，晴天他的食欲也很旺盛），但附近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吃的。

也许这就是莫登凯南选择在这里建立黑耀石堡垒的原因吧，奥图打了个哈欠。“起码比在辉煌沙漠建塔要强，要是选择了拉瑞我会更惨”，他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和这两个典型的法师相比，他常常感觉自己就像个吟游诗人。橙色的卷发、圆滚滚的身材、精心梳理的八字胡、宽松的丝织衣物、镶着金丝和珠宝的蓝色坎肩、磨得发光的短统皮靴、还有手上的十枚戒指（有魔法的和没有魔法的）——怪不得不认识他的人会把他当成个土财主或暴发户。

今天奥图需要向莫登凯南报告一些事情，例行公事。莫登凯南的私人场所在堡垒最高处，奥图和很多人一样称这里为黑耀石高塔。他不知道会在哪间屋子遇到莫登凯南，但既然莫登凯南知道今天在这个时间要和他会面，就一定会在高塔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也许在楼梯口，也许在书房，也许在塔顶，只要他向上爬，就一定会听到、看到、或“感到”莫登凯南，每次都是这样。

在奥图刚开始感到无聊的时候（因为今天是雨天，所以他比以往更快地感到无聊），他听到上方一个房间里传出羽管键琴的声音。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屋门口，知道自己到的时间正好。这时乐声停止了。奥图敲了敲门。

“请进。”莫登凯南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奥图推门进去，看到灰鹰大法师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短袍，样式简单但做工精细。莫登凯南的光头剃得很干净，黑色的长须没有掺杂一点白色，令人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年龄。老法师转身面对着奥图，微笑着呼唤他坐下。

“谭森说他暂时不想考虑合作。”奥图并没有坐下，而是慢慢地在房间里踱步。莫登凯南则扶着一张桌子站着，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

“李欧蒙现在依然联系不上。他现在似乎不在伦多岛。根据预言法术，他可能在猩红兄弟会的控制范围内活动。”

莫登凯南点点头。他们和李欧蒙联系不多，但现在他认为合作的时候到了。在对付兄弟会的诡计时，这位隐居的法师恐怕能提供不少帮助。

“我的朋友，”莫登凯南突然说到，“你对波玛吉兽人帝国的现状怎么看？”

“啊，你是指卓姆吉的推测吧。我也认为这不能不防。马克的海军组建速度很快，而且据说他的队伍中开始混杂施法者，其中还有不少人类。我也怀疑猩红之印的法师在帮助他们，而且他们的的确确和兄弟会有接触……”奥图调整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不紧不慢地说着。

“虽然同盟关系并未证实。……所以现在我们更需要李欧蒙。我会让毕格比立刻着手此事。他现在应该正在斯坎特。”

奥图点了点头。他并不需要太多说明，而且有些假设还是先不去想得好。

“你最近和维伯本科的博卡布教会还有联系吗？”

“嗯，最近正想去看看里格比。有什么事吗？”

“去调查一下附近的情况，有些事情我有些担心，但现在抽不开身。有必要的话，可以随时通知我。”

“我知道了，明天好了。”奥图知道莫登凯南指的是什么，他也猜到了这件事情可能会很关键。在奥斯，邪恶也会被无数丝线连结。其中有一簇丝线十分致命，但却消之不去。他知道莫登凯南并不指望剪断这簇线，这是连诸神都没有做到的。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太过疯狂，完全没有办法被中和。但如果让那簇丝线无节制的延伸，这个世界很快会被吞噬。



今天的对话结束得很早。奥图把几份由他负责的报告交给了莫登凯南，还有一张小卡片，是别人让他转交的。

“那么拜托你了。行动要快。”莫登凯南再次提醒。

奥图轻松地翘了翘他的胡子，微微点了下头，就要转身离开。

“对了。你的斗篷是没有魔法的吧？”莫登凯南突然问道。

“是用来装饰的。”

“它不适合用来装饰。”

“你也应该考虑在弹奏时加入魔法。”

两个人会心一笑。他们一起离开了屋子，莫登凯南和奥图道别，然后向上去他的书房研究。奥图则一边调整着手上的戒指，一边若有所思地下塔去了。对于明天必须在享受美食的同时办一些其他事情，他感到有一点遗憾。还好这种生活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莫登凯南回到自己的专门存放魔法书的书房，打开刚才奥图给他的那张卡片。纸的材料很特别，他以前并没有见过任何地方出售这种纸张。卡片上只写着：

给莫迪

你的老友
自奥斯某处

莫登凯南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夹杂着高兴和无奈的表情。他几乎想要叫住奥图确认一些他已经确信无误的东西。奥图可能会得到更多的消息，但眼下还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灰色封面的书，念动咒语通过上面附着的几层保护，然后轻轻地打开书本，开始专注地书写。



引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