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ly Rollers
上帝之手
原著:Aeon 翻译:Norris
在过去三十年里,奇幻角色扮演游戏已经走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旅程,而其中只有极少数东西,在今天仍保持着它们最初的样子。其中,“牧师”也许就是那不因时光流逝而改变的典型。
我首次接触“Cleric”这个词是在八十年代初那些装在红色盒子里的基础龙与地下城规则里,那套规则提供了一个介绍性质的单人冒险模组,玩家在其中就扮演着一位Cleric。Cleric这个词当时对我还很陌生,但我知道Clergy(圣职者)这个词,因此我大概猜出了Cleric的意思。我想这个职业大概跟宗教信仰有关部门,但事实上我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链甲的超自然力战士,可以挥舞钉头锤战斗,一边驱逐亡灵或治疗病痛,一边用硬梆梆的东西把周围的一切砸个稀烂。该死,这跟“信仰”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概述
根据定义,牧师就是在某个宗教体系中占有一定位阶的个人。他们是构成一个宗教体系的众多个体,由于某种“天赋神权”而成为一个组织,一个教会,一个兄弟会的成员进而区别于其他世俗个体。简单地说就是,牧师(正如中文名称所暗示的那样,“牧羊人”)照管非牧师的世俗个体,因为世俗的人们在精神领域无法互相照管。我们可以从这个词汇的早期词源里找到一些线索。英文中“Cleric”一词源于拉丁文的“Clerus”,这个词又来自希腊文“Kleros”,它的意思相当于今日英文里的“Lot”——并不是表示很多的Lot,而是“one's lot in life”,意即命运。简而言之牧师生来被赋予有别于他人的独特命运。他绝不平凡,因为他是个牧师。
中世纪基督教的神父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他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今日角色扮演游戏中牧师的框架。神父在教会中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他是唯一可以行圣餐礼的人。他的地位让他超脱于许多法律之上(因为他服从于更高层面的法律),同时他往往有一种地位高于常人的自觉,即拥有“祈愿者”的地位(即那些祈祷的人,区别于从事体力劳动的平民和挥剑的贵族)。在这三阶层分类中,神职者拥有最高的地位,因为他离神最近。
在基督教观念中,“Cleric”可以指任何神职人员:不仅是神父,还包括僧侣,修女,修士以及其他许多许多。此外,军事修会的成员(诸如圣殿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也被视为Clerics(此外角色扮演游戏中通常存在一种“神圣骑士”的类别,其代表为圣武士,因而在本文里不讨论这些成员)。
对现实中的牧师来说,他们必须遵守一系列职责和限制,其中有一些也被带入角色扮演游戏:他们必须穿着适当的衣物装束;他们可以赚取、保留和花费的金钱数额有所限制;他们在许多行为方面也有限制,例如性行为,赌博,饮酒,携带武器等等;最后他们必须服从教会中的上级神职者。破坏这些禁条的惩罚与角色扮演游戏中牧师可能遭受的惩罚一样——失去牧师的特权。
然而尽管宗教信仰在今天的日常生活中仍然扮演着重要角色,但Cleric这个概念在角色扮演领域以外却并不广为人知。现代社会的神职者通常被称作Priest,Rabbis,Pastors或Fathers,偶尔会提到Friar或Monk。假如没有角色扮演游戏,你可能数月,甚至数年都不会看到Cleric这个词白纸黑字地印出来或被念出来。事实上我们不妨大胆地假设,这个词使用最广泛的领域就是角色扮演游戏,讽刺的是在事情的另一方面,恰恰是现实世界的神职者们,最喜欢对角色扮演游戏说三道四。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初至今,牧师几乎已经成为角色扮演领域里无处不在的角色了。几乎每一个奇幻背景角色扮演游戏里有会有一个具体称谓或许有些不同的牧师职业;在《无尽任务》里面你也可能在诺拉斯的随便哪个地方遇到一大堆衣着暴露的女性精灵牧师,当然你与它们组队的原因更多地是为了它们所拥有的强大神术。
但是尽管他们身周环绕着我主的荣耀,他们缺乏历史背景和文化传承的事实亦无法否认。诡诈的法师们有传奇般的梅林,愚蠢的圣武士们有盔甲闪耀的珀西瓦尔和加拉哈德,即便那些肮脏的小偷也有如罗宾汉这些杰出之辈;那么牧师呢,你们从何而来?
角色扮演游戏中的牧师
要想真正了解牧师,我们应该先看看今日的牧师是怎样一种存在:
1,牧师就是以下这些职业——医师、治疗者、医护兵、急救员、药品推销商、急诊室护士和外科医生——挤压打包而成的一个东西,至少对善良阵营的牧师来说是这样的。邪恶阵营的牧师对这些能力似乎有些轻视,他们可能被剥夺治疗能力,而代之以造成伤害和病痛的能力。既然他们的医生连治病都学不好,那么邪恶势力在正义力量面前总是溃不成军也就理所当然了。
2,牧师是驱魔人,吸血鬼杀手,对抗那些从墓地里爬出来的腐臭怪物的神圣守护者。当牧师高举圣徽呼唤神名的时候,在他璀灿光华笼罩下的骷髅、僵尸和食尸鬼都要被震慑瓦解。当然,邪恶牧师拥有一些操纵亡灵的力量,他们可以迫使亡灵为自己战斗,或者将它们直接送会原本死亡的状态。这多少弥补了“医学院留级生”的名声,但也不尽然,谁都知道骷髅都是些炮灰而已。
3,牧师是复合职业。他们一半是战士,一半是法师,可谓第一个真正的兼职角色。想穿着盔甲施法吗?想一手杀人一手救人吗?去扮牧师吧!为什么不呢,他们拥有所有优势,他们有信仰,有神术,有武器,有盔甲,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呆在战线后方不必介入肮脏的肉搏战,毕竟没有人愿意拿他们的医生去送死——没有牧师就没有治疗术。
很容易看书这三元素在角色扮演游戏中的普适性。假如一款游戏里有战斗,那你就需要治疗。假如游戏里有亡灵(你见过没有亡灵的角色扮演游戏吗?),你就需要有人来对付它们。假如我们有一个魁梧高大的肉盾穿着重甲在前面挡着,还有一个看上去很不禁打的施法者躲在后方,那么再加上一个中间的过渡不是更好吗?这个过渡渐渐变得越来越重要,牧师们的力量也随着角色扮演的发展而逐渐完善。
那么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历史上的牧师。他们真的总是徘徊在武士和法师周围,传播他们的信仰,救死扶伤,击溃亡灵吗?
生与死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最不合情理的部分——关于“驱散亡灵”的一切。很显然我们都知道无论在历史上哪个年代里,都不会有牧师游荡在墓地周围,轰杀腐臭的尸体大军。这也不完全是角色扮演游戏的发明,它大体上是借用了哥特式文学中的情节。即使在这最荒诞的部分,我们仍然可以为它找到它的历史根源。
牧师通常是凡人的生命体,与超越凡人的存在之间沟通联系的管道,换言之就是与神性存在的连结。他们与人们死后的世界总是息息相关,因而牧师也总是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现代和古代的牧师主持所有与诞生和死亡相关的仪式,生命在它们手中创造,在它们手中终结。从洗礼到临终告解,从献祭到愉悦众神,牧师将凡人的生与死紧紧攥在手中。迎接新生的凡间生命的第一双手属于牧师;当凡人走到生命尽头即将迈入死亡的时候,最后为他送行的也应该是一位牧师。
毫无疑问,假如人世与冥域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或不那么绝对,那么害怕死者重回地面的人们必定会想到在牧师那里寻求保护。这些该死的迷信大概源自中古那些蒙昧无知的农夫。在基督教诞生以前,在基督教的牧师四处鼓吹启示录预示的世界末日以前,在黑死病横行欧洲的许多个世纪以前,古希腊人就创造出了冥府,死者的灵魂在那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或因为生前的罪而忍受着无尽折磨。而亡灵生物的说法在东部欧洲则普遍得多,这里是吸血鬼传说的故乡,这些传说一部分源自恐怖的黑死病,一部分要归功于酷刑者弗拉德(Vlad the Impaler,又名Vlad Dracul或更广为人知的名字,Dracula)的名声。
最初人们认为有许多方法可以防护吸血鬼,包括用符咒、草药、护身符或圣徽。古罗马人和同时代的德鲁依教徒相信,死者的灵魂可以重回地面,只有精心设计的防护、大篝火和宗教仪式可以将它们逼走。但是当时代的潮流转向天主教和希腊正教之后,人们相信圣徽(确切地说就是十字架)以及配带圣徽的人拥有驱逐亡灵的能力。很快地吸血鬼就被描绘趁魔鬼的门徒,这更让人们相信宗教象征对抗亡灵生物的能力。
当然,牧师与死亡和亡灵的联系,同时也暗示着他们与生命和治疗的连结。无论如何假如牧师除了临终告解以外什么也干不了,那他们很快就会失去大多数追随者,因为这样一来牧师和他们的追随者门很快就会死光光。但是他们不仅没死光而且还越来越多,所以毫无疑问牧师拥有治疗以及——当治疗不能起作用的时候——复活的能力。然而尽管关于治疗神迹的传说贯穿历史各个时代环绕于牧师(特别是那些现在已经被封为圣人的强者)周围,角色扮演中牧师与治疗想关联的基础仍是十分薄弱的。
当然在某种程度上牧师对医术颇为熟悉,特别在黑暗时代的早期。但是在公元1130年之后,修士学习医术的传统结束了。这大体上是因为一条神职者不得接触鲜血的禁忌。需要包扎伤口?需要放血疗法?抱歉,这是见血的外科手术,所以它们是禁区。因此所有从事外科手术或任何会造成失血的治疗方式的人都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牧师。
那个时代的世界到处是各种各样的治疗者:医生,外科医师,内科医师,药剂师,刺络医师,放血医师,理发师……这些词在那时候都有所不同,各指代运用不同领域知识从事治疗的人。他们中有些是受过教育的,而有些则是从亲戚或朋友那里学来的医术——简而言之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缺乏组织。当时没有正规的医学院,衣服上也没有红十字。治疗的过程匆忙而不精确,医生们大多是用尽一切办法抓到什么用什么,医学与哲学、法术(或者叫“科学”)和道德紧密相关。总之当时绝大多数医生(特别是早期的修士)更关心疫病的精神病因而非生理病因。不用说,抱着这样的观点他们的医术肯定很差劲。
关于治疗的另一个有趣事实是,在记载中几乎所有真正的治疗都被描述成一种近乎神迹的模样。在比德的《英格兰教会史》中,我们可以读到John of Hextam的故事,这位主教遇到一个头部和面部有伤疤的失语男孩。他教会这个孩子阅读和说话(这个孩子并不是哑巴,只是失去讲话的能力而已),并让一名当地医生清理了他的伤痕,在书中这被记载为“奇迹般的治愈”。显然中古的人们对治疗的理解就是如此,因而将中世纪的牧师与治愈神术和治疗能力联系起来并不奇怪。但事实是他们不仅不具备神迹式的治疗能力,甚至还缺乏医学知识和实施真正治疗和手术的基础,在生理疾病方面至多只能算是蹩脚的土医生。
暴力牧师
那么假如可敬的中世纪牧师并不能真正治疗同伴,那么反过来他们是否能造成伤害呢?牧师在战场上又使用怎样的武器?根据你所采用的游戏规则的不同,你的牧师可以选用的武器也相当广泛。但是最广泛认同的观念(或者说错误观念)是牧师的武器被限制在硬头锤、链枷、投石索和木杖的范围内。那么牧师在战场上可以挥舞钉头锤砸人而不能挥剑砍人的原因是?
狗屁不通。
支持牧师只能用硬头锤作战的主要证据是,这种武器不会溅出血来,而严格的牧师规范禁止他们造成失血(“因為活物的生命是在血中”,《旧约·利未记 17:11》)。但是只要你真正仔细看过一柄钉头锤,你就会发现这东西同样会造成创伤流血。锤是设计用来击穿盔甲,敲碎骨头的,通常装配着钉和锋利边缘以造成更深的伤口。显然这不会是一种干净不流血的杀人方式,更不要说链枷和钉头锤了——巨大的尖钉从来不沾血?好吖,让我敲你一下试试?
是的,的确曾经有一些主教和牧师在战场上挥舞硬头锤。但是马背上的骑士,重甲包裹的步兵和敏捷灵活的射手也用它们,硬头锤从来都不是专为牧师设计的武器,它们甚至不是中世纪才出现的武器。可能有人不相信,这种武器在西元纪年开始前四千年就有了,一直用到中世纪,历时长达五千年之久。是的,在严格的牧师戒律之前,在被称作牧师人们出现之前,其他人早就已经被铜或石制的硬头锤敲碎脑壳了。
这并不能证明牧师禁止携带任何武器。除非这些条理被明文写入教会法律,否则没有人会死抱着官方政策不放。有些人可能会告诉你牧师可以披甲带盾,只要教皇一声令下就能举起武器组成强有力的战力。但事实上,我们很少看到牧师手持硬头锤和盾牌,把信仰敲进那些不信真神的异教徒脑袋里。
那么为什么硬头锤这东西总是与牧师绑在一起呢?也许是因为(特别是在中世纪)硬头锤并不仅仅被看作是一种武器。早在13世纪左右,硬头锤已经是一种仪杖装饰,是国王的贴身侍从携带的一种象征武器。随着历史的发展,硬头锤越来越多地作为象征性存在而出现,甚至出现在宗教仪式中(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例如角色扮演游戏中常见的“圣水杖”)。今天,我们可以从大学到美国国会,在各种场合见到这个象征性符号。因此正确答案是:象征性。牧师就是个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彰显着某种象征意味的角色,特别当他率领的某个队伍——比如说十字军。
在这里要描述整个十字军战争的过程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显然我们只要找到能够代表这个事件中整个牧师阶层独特形象的例子就可以了——他就是隐士彼德。此人天生具有超乎寻常的感召力(但显然在智慧方面不那么灵光),彼德拉着一支多达一万五千人的摇摇晃晃未经训练毫无纪律的农民军,外加一个人称穷鬼瓦尔特的骑士,在那支为第一次十字军战争而集结起来的主力部队之前就向着耶路撒冷大步开进了。他们中有些人是为了土地,有些人为了财富,有些僧侣和牧师则是为了珍贵的圣物,开始他们征服圣地的长征。贪婪,而非神圣的使命感,驱使这群乌合之众前进。
也许这就是为何他们从一开始就成了个滑稽的大杂烩的原因。彼德的农民十字军碾过东欧,向那里的住民索取食物和蔽身之所,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中的许多人被他们的基督教兄弟杀掉了。当他们到达小亚细亚的时候,已经陷入全然的混乱。传说到处都是烧杀抢掠,杀害幼儿、酷刑和吃人的现象也不罕见。我们只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彼德的“大军”进入敌方领土之后很快就被土耳其人屠杀殆尽。
这个故事的中心思想是,牧师不仅不一定是优秀的战士,他们甚至不一定是道德高尚的战士。
十字军以及相关许多传奇故事让我们对牧师产生各种各样的理解,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个例子大概是舍伍德森林法外人的同伴和尚塔克。把罗宾汉的故事跟十字军捆在一起是因为在这故事的另一面是离开王座出征圣城的狮心王理查和留在英格兰掌权的约翰王。我们都知道和尚塔克,那个秃顶的快乐的胖子,挥舞着铁头木棒一边鼓吹上帝跟啤酒的荣耀一边猛敲卫兵的脑袋。现在我们至少找到一个有名有姓的牧师,可惜是个虚构角色,不是吗?
厄,事实上不完全是虚构的。
塔克和尚早在1475年的版本里就出现在罗宾汉传奇里了,但是很显然那是个虚构人物,因为故事背景是在理查一世时代,而那时候的英格兰根本还没有修士。这可不是替滑稽的塔克开脱的理由。真正的修士,比如多明我会或芳济会的成员,必须遵守非常严格的誓言,这些誓言要求他们生活极度贫困,完全放弃私产,甚至穿在身上最简单的灰色或褐色长袍都不属于自己。他们必须以乞讨的食物为生,视财富如粪土,以暴力为罪恶。甚至圣芬济各本人(他接受过格斗训练,曾在军队中服役)在成为牧师之后也放弃了一切财产。塔克和尚假如真的是个修士,那他当然不能做出故事里说的那些事了。
但是让时间向后倒退一小段,我们可以发掘出另外一些事实。塔克和尚首次出现的记录是1417年的一份官方文件,要求逮捕一个名叫弗莱尔·塔克的强盗,此人犯下抢劫、谋杀、偷猎和一般伤害等数条重罪。当然这个名字很有趣,“Frere Tuk”与我们可爱的“Friar Tuck”;此后塔克和尚和玛利安女士这些名字就成了当时流行的五月节游戏里的角色了。而真正的塔克和尚,最后还是让我们揭开谜底吧,事实上是苏塞克斯郡林德菲尔的牧师罗伯特·斯塔福德。一个真牧师被换上一个假牧师的名字,成了另一个酒肉和尚的原型。有时候事实就是比小说更荒诞。
信仰是我的宝剑
那么好吧,牧师从来都不懂得驱散亡灵,从来都不懂得治疗伤病,从来都不执武带甲。总的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适合冒险的那型人。那么他们到底能干什么?
这个问题最明显的答案是宗教信仰。牧师们的工作远不仅仅是传道。他们是一种沟通的管道,正如前面提到的那样,他们是凡人与在他们看来遥不可及的神性领域沟通的媒介。在这种身份下,牧师为群落提供了一种道德标准以及(在许多情况下)一个可以依靠和围绕的组织中心。大多数村落都是围绕着教堂或神殿建立起来的,这个被用于崇拜仪式的地方,同样也成为人们需要集合和交际时的会所。宗教,以及牧师,成了维系群落的粘合剂,帮助他们度过那些时代中最黑暗的时刻。在维京人里,这样的牧师被称为Godar,他们也是强有力的部落领袖,侍奉北欧诸神,同时为他们的人民所敬畏。牧师不仅仅是他们所处的社会的一部分,是他们将那个社会整合起来。简而言之,他们天生是伟大的领袖。
牧师们还为人类社会带来了我们永远受益的东西——时间。复习一下天文学和占星学历史,太阳和星辰的起落,构成了我们概念中衡量时间流逝的标准;加上信仰系统中的各种节日,这些崇拜神和圣人的日子就成了历法的框架。人们不在是一天又一天,一个日出又一个日落地过日子,他们现在有了许多可以盼望的时日。礼拜天,献给神履行崇拜仪式的日子;星期三,乔叔叔的生日;等等等等。当然中世纪的基督教牧师不应独占我们的敬意,从古希腊到德鲁伊教会,几乎每一个时代里都是那些望着天堂的人们留意到星辰之间的联系,并留意观察它们。即便儒略·凯撒本人都赞赏德鲁伊对“群星和它们的运动,世界的大小和大地与自然的哲学”的知识。
他们的知识远不仅局限于占星学。他们全然地投身于信仰领域,牧师在所有文明中几乎总是受到最好的教育,而知识就是最强大的力量。例如德鲁伊,他们不仅仅是牧师,还是科学家,医师,数学家,音乐家,诗人,立法者,法官和教师。掌控中世纪的基督教牧师们也因他们掌握和传播的知识而广受尊敬。特别是多明我会教士,他们作为教师和作为传教士的名声同样显赫,在他们的时代里被视为智慧卓越的团体。
此外书写记录历史是牧师另一样受倚重的能力。牧师的文化修养通常远高于一般人,这让所有类型的神职者(特别是僧侣)能够记载他们目睹的历史,并在时间的不断侵袭中保存下来。
格伦·库克的小说《Black Company》为牧师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他的名字叫克洛克(Crouker,曾经被叫做“尊敬的传教与医术大师”),除了战斗和疗伤以外,还作为Company的抄写员和历史学家。事实与小说描写的相去不远,假如没有基督教僧侣,我们今天也许对德鲁伊或吸血鬼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正是他们留下了这些神奇事物的绝大多数记载。假如没有一位名叫吉尔达斯的英国牧师,我们就读不到今天那些关于不列颠陷落和征服的历史。假如没有蒙默斯的杰弗里,我们也许就没有记载着亚瑟王或他的圆桌武士的一丝一毫文字。
当然,并非所有牧师的记载都是真实历史,他们有时候也纯粹为了娱乐而写东西,这就是牧师们经常被忽略的最后一样价值。牧师并不仅仅意味着深沉的思辩或令人不快的末日审判,他们也为世俗带来一丝希望和快乐的闪光。在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里,许多牧师与同行的旅人交替他们听过的故事,以此放松情绪打发时间。现实中的芳济会教士经常身兼画家、吟游歌手和诗人,通过率直朴素的歌曲散播主的福音。当然几乎每一位牧师都可能为他的牧众们领唱赞美诗。
你领我在耶和华的殿中
现在我们知道,历史上的牧师并非身着重甲,挥舞硬头锤,驱散亡灵,用神术治愈伤病的在盾牌上刻着圣徽的武士。在最好程度上,他们是虔敬的崇拜者,竭尽所能传播他们的信念,努力让不信神的人皈依,照管羔羊的精神、躯体和知识上的需求。在最糟糕的程度上说,他们既不是半疯嗜血的好战者,也不是自私自利的贼。他们中有些为朝圣或某些任务而远行,有些待在人群中协助维护秩序,还有一些将自己禁锢在潮湿的洞窟内,抄写经年的卷轴,如此度过一个又一个年头。简而言之,牧师象征着人性的全部光谱,秩序与混乱,善良与邪恶,他们中的许多人也许只是侍奉着不同名字的同一个神。
尽管他们跟历史留给我们的影像不尽相同,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牧师在现实历史与角色扮演游戏中同样,都是人类的精华部分。奇幻背景不可避免地涉及信仰和宗教,信仰又不可避免地涉及神袛,而与神袛交流毫无疑问是非常令人震撼的事情。牧师们就扮演着这样的角色,他们让你隔着远处小心翻弄那些神圣的存在,而避免被那些凡人无法理解的所灼伤。同时当世界陷入混乱困境的时候,他们又引导你到这样一个安全的庇护所。来吧,瘟疫;来吧,入侵;来吧,不管你是地狱还是洪水;牧师可以让所有人保持冷静,而那些不信真神的人只能在门外汹涌的洪水中惊慌尖叫。
在任何情况下,无论情况是好是糟,牧师通常是引导周围的人以某种特别方式(所幸通常是道德的方式)行动的原因,有时候这将是他们摇晃着蹭到下一个场景里敲碎另外一些人脑袋的原因。他们为别人提供目标,决心和意志,他们带来团结,鼓励高尚和尊严的行为,他们让成千上万人为一个信仰前仆后继。他们也许不能愤怒地挥剑奋战,但他们不需要这样做,因为有一整支军队准备为他们而战。这最后一点,远比徘徊在地下城里敲碎骨头和腐肉然后治疗伤痛更加强大。
May 26, 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