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孩子!走开,走开!我们不要和你在一起!”
街上的小孩子们捡起石子用力的丢向一个低头从街上快步走过的女孩。没有任何先兆的袭击在下一瞬间就已经被女孩轻松躲开,当她抬起头用冷冷的眼光看着向着自己丢石子的孩子们时,那些顽童已经尖叫着四散跑开了。
是魔族的孩子就有错吗?!为什么你们就这样的排斥我?我做错了什么?!
女孩转身向着广场走去。
“哎呀!是那个恶魔的孩子啊!快离她远一点!”
“瞧!恶魔的小孩!下贱的孩子!”
“让她滚开!不要让她靠近我们饮用的泉水!”
“滚开!我们这里不欢迎恶魔!”
“被诅咒的孩子!”
“可恶的小孩,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出生!”
“她一定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
耳边充斥的永远都是这样的话语,眼睛所看见的永远都是鄙夷和厌恶的眼光。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广场中心的大喷泉里矗立的是一尊女神的塑像,清洌的喷泉就是从她肩上的水瓶中倾泄而出,洒落在大水池中。女神的神态中充满着一种令人心情平静的安详。
女孩站住了脚,轻轻向着广场上的喷泉中的神像伸出了手,无声的嘴唇中嗫嚅着无人能听到的低语:慈悲为怀的女神呀,你会庇护我吗?
一只有力的手强行将她伸出的手拉了回来。女孩回过头,看见的是几名负责巡逻的士兵。
“低下的孩子,你是没有资格接近这圣洁的泉水的!”
“我做错了什么?我是杀了人?抢了东西?还是冒犯了教皇?为什么你们要这样的对我?”
女孩冷冷的话和冷冷的眼光让抓着她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但马上又恢复了凶狠的神态。
“混蛋!”士兵们用力的将女孩打倒在地上,“你这样的态度就是不敬,就是犯罪!你身上流着的恶魔的血液就是犯罪的根源!”
是吗?就是我的错吗?就因为我是魔族的孩子?你们这样的对我,只是因为我的身上有着魔族的血液吗?是魔族就是有罪吗……
女孩一点也不反抗的任凭士兵的殴打,眼睛却望着远处泉水中圣洁的神像,冷冷的笑着。
突然一个刺耳的女声尖叫了起来,一名肥胖的妇女一手拖着她的孩子小跑着冲了过来:“噢。勇敢的卫士呀,你们终于抓住了这个害人的恶魔了。我可怜的孩子——”她抓住想跑开的小孩并且把他推到身前;“就在刚在被这个恶魔用了魔法打伤了。你们看,他的头和膝盖的血还是刚刚止住的!”
士兵们把女孩从地上架起,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问道:“对这位女士的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是他自已在跑开的时候摔的。”
“你胡说,我的孩子好端端怎么会摔倒!”那个妇女大声叫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已的小孩:“奥尔佛,你说!你是自已摔的还是被她打的。你要是敢说谎骗我,害我丢人的话,我就让你父亲用皮带好好地教训你。”
还用问吗?这个孩子要敢说是自已摔倒的才是奇迹。女孩的嘴边又出现了那个冷冷的笑容。
果然,那个孩子低声地说道:“是——是被恶魔的孩子打的。”
人群的嗡嗡声越来越大,许多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来看好戏。女孩嘴边的冷笑似乎极度地刺激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激烈。
这时,一个最可怕的指控在人群的一个角落中突然响起:“我刚才看到这个恶魔把手伸向的我们日常都要饮用的泉水里去了,她可能在里面下了什么毒咒。”
全场的气氛一下就热烈了起来,就连饮水后生病的牲畜的事情也被添油加醋地传播了开去。在士兵们去叫一个审判官的时候,人群的气氛已经到了一个饱和点,终于有人带头喊出了:“杀死恶魔!用私刑绞死她!!”
很快地,人群涌了上去,从不知所措的士兵手中抢过了女孩,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绳索在许多人的手中传递着,将那个女孩牢牢地捆了起来。
等到审判官骑着马赶到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被人群簇拥着推到了广场一角的绞刑台上。士兵们好不容易才把兴奋的人群挡在了绞刑台外,让他们的审判官能走到台上。
好不容易才挤到台上的审判官稳定了一下情绪,威严地举起了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好吧,现在本庭开始审理这个案子。首先,有谁在提出指控?”
很快的,那个肥胖的妇女、一个死了牲口的牧人和一个看到女孩把手伸向泉水的小贩都被人群推到了前面,他们讨好地向审判官谄笑着,又重新把话说了一遍。
“那么,有谁愿意为这个女孩作证?”
没有人回应。
“好吧,那么本庭宣布——”
“请等一等,审判官大人。”一个声音突然在审判官身边出现,把审判官吓了一跳。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名老者,身穿着一件快洗得退了色的长袍,这件长袍的式样表明他正是一名魔法师。“我愿意为这个女孩作证。”
群众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他们观赏一场好戏的兴致。
惊呆了的审判官嘴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你怎么上来了?”
“很抱歉,审判官大人,我没办法让您听见我的喊声,而且下面人太多了,我只好用了一个小小的移动魔法。”
“——好吧,你要怎样为这个女孩作证呢?”
“首先,我想说,这个孩子不是被魔法打伤的,魔法造成的伤痕和物理上的伤害是有明显差别的。其次,那边的泉水中没的被下任何毒咒,下了咒的水就不再是这个样子的。至于这位先生的牲口,您可以把它带来作个证吗?我碰巧也对兽医有过研究,可以帮您找出原因来。”
“好吧,那么指控的人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三名指控者哑口无言地站在那里。
一块石头从远处飞来,那名魔法师几乎是下意识地吟唱了一个小咒文,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一道无形的屏障出现在空中,那块石头无声地顺着那道屏障的阻挡,滑落在地上。
人群中,一个声音高声叫道:“打这个外乡佬!他也是魔鬼的信徒!!”
望着这些涌动着想冲上来的人群,女孩分明听到了那位老人口中的一声沉重的叹息。一个眩目的光球出现在老者的手心,然后立刻迸发了开来。
在这道比太阳还要耀眼,即使闭上眼也能把人的眼晴刺得生疼的强光过后,广场上一切如旧,唯一不见的就是那位老者和那个女孩的身影。
在镇外的一块空地上,一阵由于空间扭曲所产生的电弧火花闪耀之后,出现了了一个老者和女孩的身影。女孩好象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空间扭曲,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但是却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根本不理会那名老者在努力解开她身上绳子的好意,只是冷冷地说道:“为什么要救我?我可没有要求过你这么做。”
老者的手不由地一顿,但还是很快地继续解开了那个绳结,帮那个女孩把绳子丢开:“你家在哪里?我想最好还是先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
“那你的亲人呢?”
“从来没——不要以为你救了一次我,就可以问这问那了,我走了。”
“那你要去哪里?“
“你很烦呀!这不关你的事吧。”
“那你准备靠什么维生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救了我又没报酬呀?好吧,你想要什么报答,说出来吧。”
“等等——好吧,你看我一个老人旅行很辛苦,所以我很想找个年轻人帮我背下行李什么的。怎么样,对这个工作是不是可以接受?”
“……”
“就把为我做这个工作作为对救命之恩的报答吧。我负责管食宿,不过工资一天只有二个银币,不管多累都绝不多发。”
“这个工资你无论去哪都可以雇一个专业挑夫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不肯吗?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也不懂礼貌,亏我还有恩在先呢?”
“什么呀,好,你的行李呢,我来背就是!”
老者从他的肩上解下了一只魔法口袋,一只手拿着就递了过去:“要小心背,我的大半家当都在这里面了。”
“就这么点??那你还要找人?”
“怎么啦,我可是老年人,一点点重量也会很吃力的。不会是你也背不起来吧?”
女孩负气地接过口袋,背上了就走,身后老者的声音又立刻让她停了下来:“你不会是要抢了口袋就跑吧?应该是向这边走。”
两个人在被细心修整夯实过后的驿路上慢慢地走着。
不,准确地说,是因为前面的老者一副非常悠闲的心情在路上散着步,而后面的女孩又不好意思走得太快的缘故。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喂,象我们这样的走法,要几个月才能到下一个城镇。”
“首先,我不叫喂。我是魔法师尼尔森,你应该叫我尼尔森先生或者按年纪尊称我尼尔森爷爷才对。你叫什么名字呢?”
“……”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不过,你总得有个让我称呼的办法吧,喜欢沉默的小姐?”
“不要叫我小姐,我没那么娇气!”
“好的,好的,不要称你为小姐。”
“你怎么一点尊严也没有?所有的法师不都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人吗?那有你这样的?”
“因为我还不是法师呀。”
“你!刚才是谁在说是魔法师尼尔森的!”
“我的职业是魔法师,不过我的等级可不是法师,而是一名见习法师。”
“你骗人,学徒一满师不就都是见习法师了吗?你看你已经多大年纪了。”
“没错,我在四十年前毕业时就是见习法师。不过,从此再也没升过级啦。”
女孩的好奇心不由地冒了出来:“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没有魔法天赋呀。”
“那你还去做魔法师?”
“因为在我在选职业时发现法师是最轻松的,战士要不停地体能训练,牧师要早晚祈祷,只有法师才可以什么也不干就坐在一边,有谁能分辩你是在冥想还是在睡觉呢?”
女孩被他那一本正经的说法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对呀,常常笑笑对心情有好处——看,驿路马车来了。”
尼尔森熟练地和马车夫说好了价钱,拉起女孩就进了车厢。
“咦,你好象常做这种事嘛?”
“那是当然了,这样子旅行比自已去驿站叫车至少省一半费用,这可是我多年经验的结晶啊。”
“……对了,尼尔森先生,你可以叫我奈丽。”
“好的,奈丽。”